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魏霄的軍隊已有序進京,目標直指皇宮,雖然並不傷任何百姓,但還是引得整個京城百姓惶惶不安,京城的空氣也都處於一種緊繃的凝結狀態。
然而段辰淵卻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他隻是整日整日的待在成華殿內。
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來看過,可是因為找不到具體中的是什麼毒,普通祛毒的方子治標不治本,楚忻澤的身子就這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敗了下去。
為了讓人在清醒過來的時候開懷些,段辰淵甚至派人去廣陵接楚家雙親,希望得見親人後,對他養病能有些好處。
“阿鈺,已經接到你父母了,他們知道你的丞相府修葺好了很高興,特彆是你的父親,高興的跪在祖宗牌位前,說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生了你這個兒子。”
“阿鈺,你的母親被查出有喜了,三個月了都,她鬨著非要跟你父親一起來京城,說是想讓你給肚子裡的弟弟妹妹起名字,說如果你給他們起名字,他們將來一定有出息。”
看著床塌上閉著眼再次昏迷,早已不見初見時的風華,瘦到幾乎一碰就碎的人,段辰淵將人的手緊緊的攏在手心中,任憑心中每分每秒都似刀割,麵上卻還是強扯出一個笑道。
“阿鈺,我知道你會等著他們的,你會等著你的弟弟妹妹出生,到時候你會看著他們長大,教他們啟蒙,教他們讀書寫字,教他們像你一樣做個博學多才的人的對不對……”
“……”
死死的咬著牙,將掌中的手緊貼額上,閉著眼的男人任憑眼尾中的淚順流而下,滴落在衣衫上。
“阿鈺,阿鈺,阿鈺……我求求你……醒醒……”
段辰淵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他不知道他該怎麼彌補,他不知道他該怎麼做,才能讓時光倒流,才能殺了那些人,才能保住這個人的命。
直至下毒的人被折磨死,也沒有說出到底下的什麼毒,他隻說楚懷鈺迷惑帝心,罪該萬死,他隻說楚懷鈺讓魏家成為東臨罪臣,必被千夫所指,可是阿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阿鈺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一切都是他算計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老天要報就該報在他一個人的身上,為什麼要傷害他的阿鈺,為什麼?
老天根本聽不到段辰淵的聲音,也聽不到他的自詔,楚忻澤的身子依舊日複一日的敗著,愈病愈厲害。
他如同一頭困獸,被堵在死胡同中,找不到出口,在裡麵撞的頭破血流,甚至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失控到這個地步。
他分明隻是想跟阿鈺好好的,為什麼他的情緒總會那般的不受控製,心中的陰暗麵被愈放愈大,到最後甚至傷了對方,讓人被有心人傷害,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她說過,他隻要做了皇帝,就可以得到一切,不用再隱藏自己的喜好,整個東臨都是他的,可是他卻覺得,現在的他依舊像當初做太子時般那樣無用。
隻能按著她設的步走著,連她死了,她留下的人都要傷害他心中最珍貴的人。
段辰淵一直記得,剛記事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告訴他,不可以將所有的情緒放在臉上,而在沒有能力的時候,不可以將喜愛的東西放在明麵上,因為會被敵人利用。
那時候他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她親手弄死了他最心愛的東西。
麵對他的哭鬨不止,她隻是殘忍的告訴他,這就是將情緒放在臉上,這就是沒有能力的時候,將喜歡的東西放在明麵上的結果。
所以從小他學會了隱藏,隱藏一切,情緒,愛好,習慣……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對這個人的感情,從不敢表露在麵上。
終於他成了皇帝,他以為他的力量足夠大了,他以為終於可以將喜歡的他放在陽光下了。
然而,他卻依舊沒有保護好這個人。
“對不起,阿鈺,對不起……”
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人教過我什麼叫愛,怎麼樣去愛,我想學,可是我發現我到底錯過了。
所以每當遇事後,我都極乎憑著種本能,緊緊的抓住珍貴的你,隻能一次又一次強硬的抓住你,偏執的不可理欲。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逼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我怕你離開,如果你離開了我,我會瘋,我會死。
當一個人日複一日的想著一個人,那將會成為一種道不清的執念,當這種執念深入骨髓,便再也無法從生命中抹去。
而阿鈺,你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那個執念。
外殿,段辰淵親自照看著爐子上的湯藥,自從楚忻澤中毒後,段辰淵那多疑的性子又冒了出來,總覺宮中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想害昏迷中的人,根本不願意讓任何宮中奴仆近身楚忻澤半分,甚至連煎藥的藥罐都是自己去采買的,煎藥更是親力親為。
近幾天,楚忻澤都是差不多的時間醒過來一會,他也就每次都在這個時間熬藥,給人喂藥。
剛端起藥罐,正將滾燙的湯藥往碗中倒呢,忽的就聽內殿傳來阿桂驚慌失措的大哭聲。
“少爺少爺少爺……嗚……皇上……”
顧不得手中的藥罐燙與否,段辰淵猛的將之放下後,大步就往裡衝,剛轉進去,再度麵臨那種濃重的血腥味兒,段辰淵幾乎被那滿地滿床的鮮血,刺激的全身發冷。
阿桂嚇壞了,不停的哭著喊著,不停的用絹布給人擦著唇邊往外湧的血,可是哪怕是將整條絹布染紅了,人嘴中的血也依舊往外嘔著,像是這次想將身體內所剩不多的血,一次性全嘔個乾淨般。
將不停的吐著血的人半扶著,渾身發著抖的段辰淵轉頭,赤紅著雙眼衝著阿桂怒喝道:“去,請太醫,立刻去請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