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在電話裡聲聲賠罪,阮晏冷著臉不吭聲,同他的冷色相對的是——
露水似的淚珠沾在纖長卷翹的睫毛上,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他剛才被楚南搡在牆壁上,現在肩膀和腳踝都疼。
楚南隻能聽到隱忍的抽泣聲,哭得他心都疼了:“顏顏,我剛才太著急了,我沒有不理你。”
他剛才確實生氣,怒火衝天,最氣阮晏不要臉的舉動,也有點怨顏顏上了當,所以才沒送人回教室。
楚南一聲接一聲地解釋,這是誰都沒享受過的待遇。
麒麟高中的校草楚南有另一個響亮的名聲,堪比校霸,隻是他臉長得太好,性格太張揚,彆人都不敢拿校霸這詞來形容他。
楚南這輩子,好聲好氣解釋的情況都幾乎沒有,更彆說三番五次解釋彆人還不理會。
阮晏脾氣卻嬌縱,他爸媽是真的揮金如土把他堆到大的,第一次經曆被人按在牆上懟的事兒。
他不理會楚南,但非要讓楚南聽到他在哭。
“顏顏,彆不理我,你輕點兒哭……”
“究竟誰不理誰?楚南,你倒打一耙!”阮晏一口奶蘇音,特生氣地對楚南一吼,吼完又嬌嬌弱弱低泣。
明明是他吼了彆人,最後像是受了委屈的也是他。
楚南一個頭三個大,他說什麼都不管用,隻想讓阮顏彆再哭。
楚南隱約琢磨著,這種時候,他再多解釋都是沒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認慫、道歉。
他聲音低啞,帶著青澀的男人魅力:“對不起,顏顏,彆哭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阮晏的抽泣稍止了一瞬,楚南抓著這個空當問:“顏顏,你現在在哪兒?”
“你把我扔哪兒,自己忘了嗎?”阮晏聽了句道歉還不夠。
他傷的可是腳和肩膀,楚南不痛不癢地道個歉,根本不可能蒙混過關。
阮晏一直掉淚,忍也忍不住,一氣之下聲音都哭得略啞:“你說扔下我就扔,說來找我就找,想什麼美事兒呢,再也彆來找我了……嗚。”
說完,他“啪”一聲掛了電話,任楚南再怎麼打過來也不接。
緊接著,阮晏扶著牆,忍著痛“身殘誌堅”地去換衣服。
他就算是爬,也要穿上女裝,爬到校外。
然後讓楚南跪著把他背回來。
仗著武力值,校園霸淩同學,實在太過分。
阮晏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尖刀上差不多,他疼得嘴唇發白,也堅強地換上小裙子,再一步步挪過去。
炎炎夏日,蟬鳴水熱,也不知道究竟為啥非要遭這罪。
楚南是在外街一個無人的拐角處發現的阮晏,他幾步並做一步趕過來:“顏顏,你怎麼在這兒?沒在飯店等我?”
阮晏不說話,為了表達對楚南的無視,甚至拖著病腿再走了幾步。
三、二、一……阮晏在心裡數數。
楚南一把拉住他的手:“顏顏,你的腿怎麼了?”
他的語氣變得陰狠:“誰欺負你了?”
阮晏的眼都哭得又紅又腫,一臉哀莫大於心死,還佯裝掙了掙楚南的手,聲音特冷淡:“我要回教室,放開我。”
楚南不放:“我先帶你去醫務室,看看你的腿。”
“不去。”阮晏的腳踝又疼了一下,惱得他欺負楚南更上癮了,冷著臉把身前的蝴蝶結解開,想丟進垃圾桶。
“顏顏,你……”楚南慌了神,要去奪蝴蝶結。
“不許碰……”阮晏嬌氣的聲音逐漸崩潰,“我討厭蝴蝶結,再也不戴了,你也彆再來找我。”
這分明就是因為自己說過喜歡蝴蝶結,所以顏顏才要丟掉他。
楚南心痛欲絕,儘力不改麵色,他不知道為什麼,怎麼自己出去一趟,回來後那麼喜歡他的顏顏就不要他碰了?
當然是因為你推我!
阮晏紅著眼給了他答案:“你一點不順心就要走,根本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一句安撫我的話都沒有,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不知道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他一個男的,都忍不了楚南的糟糕脾氣。更彆說女生。
“楚南……”阮晏的腳越痛,他就越戲精,嗚一聲受不住疼哭了,“我再也不要維持這種關係了,你不要理我。”
楚南的心疼成一塊一塊的,給阮晏仔細講了他去做什麼後,趕緊保證下次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先走。
因為太緊張,楚南額上出了一波一波冷汗,但貼心地用衣服幫阮晏遮擋直射而來的太陽光。
楚南凶戾帥氣的五官沒一點兒變化,哪怕是沉默地做著這種事,都不能讓他看起來好相處一點。
他這麼誠心實意地哄,阮晏又不是真不要劇情任務了,在看到楚南躬身要背他時,雖然冷著臉,但還是誠實地上了他的背。
楚南的身形忽然晃動幾下。
阮晏道:“怎麼?嫌我重了?我這就下去。”
他做勢要下去,楚南忙箍緊手。
“不重,顏顏,彆動。”他確實沒想到看起來那麼纖細麵條的顏顏會那麼重,至少超過了一百斤。
阮晏也真沒想下去,他把自己的雙麵大包包放在胸前,便不會被楚南感受到,他背的其實是個男人。
阮晏因為同時要扮演阮顏和阮晏,所以會攜帶多的衣服。
他特意定製的包包,隻是個普通書包的模樣,但一麵是女孩子喜歡的淺綠色,上麵還掛了一隻毛絨絨的白貓。一麵則是純黑色,低調無華。
楚南背著阮晏去醫院,本來要去醫務室,但阮晏覺得丟人,便沒去。
他們路過一個超市,阮晏忽而道:“楚南,我想吃冰棒。”
他的語氣低落下去:“剛才給你買的冰棒,你沒吃,我也吃不下去,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