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瘟疫(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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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沒有任何問題。”陸棋斟酌著,似乎是在想應該怎樣說。

“那是出了什麼問題?”姩姩看看謝長薄,又瞧瞧陸棋,想從他們露出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

“蘇小姐,本王就直說了,”謝長薄走到屋子裡的唯一一把椅子前,撩袍坐下,“你寫的藥方陸大夫在第一次看診時就開出了同樣的方子,我們不是沒有治病的方法,而是沒有藥。”

“沒有藥?”姩姩納罕,她不太懂謝長薄的意思,“這張方子上的藥都是常見藥,藥房裡都可以抓到啊。”

“瘟疫蔓延的地方太多,得了疫病的人更是數不儘,沒有那麼多藥給這些人。”謝長薄淡淡解釋道。

他用深色的錦緞蒙著下半張臉,一貫含著笑的桃花眼眸色深不見底,姩姩一時看不懂他的表情。

她看著這間土牆都被雪水泅濕的屋子,耳邊不時響起呻/吟聲,再看謝長薄身上披的那件白色的大氅,領口處是一大片雪白的狐毛,白色緞子上還繡著絲絲縷縷的暗紋,她覺得荒誕不已,甚至懷疑自己並不是穿到了看過的書裡。

“姩姩,王爺說的不錯,你看這方子裡的熊膽粉、寒水石,先不提其他,這兩樣藥少量能夠買到,但是要治這麼多人,恐怕十分困難。”

陸棋其實還說保守了,這兩味藥要湊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是他看著少女怔忪的雙眼,心裡又有些擔心,出言安慰道:“不過姩姩你尚且年幼,就能開出這樣的方子,已然十分厲害了,有當年師妹的風範。”

姩姩聞言勉強對他露出個笑臉,又想到他看不見,於是出聲說道:“不如我們先搞一下措施預防更多的人感染,方劑的事之後再想辦法,咱們這麼多人,總會有辦法的嘛。”

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人家早就想出相同的辦法了,姩姩為自己之前的看輕感到羞慚。

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將自己知道的現代防疫措施儘數寫了下來,她有些擔心謝長薄會問她從哪得來的,不過還好他沒問。

——

從醫館裡出來,謝長薄帶著姩姩去歇腳的地方安置。

也許是知道王爺要來,即使村裡很多人感染了瘟疫,依然有人將村子裡唯一的一條土路上的積雪清理乾淨,隻是天上還在飄雪,雪花落到地麵和泥土攪在一起,成了濕漉漉的泥漿,姩姩乾淨精致的繡鞋在上麵踩了一陣就被汙泥弄臟了鞋麵,還有水鑽進了鞋裡,冷冰冰的,姩姩作為一個從小在大城市長大的女孩,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她忍著腳下的不適跟著謝長薄往前走。

“蘇小姐,這種天換一雙皮靴保暖性會更好。”謝長薄可能是看到了她的窘境,他溫聲提醒她,很體貼的沒有直說。

“嗯,多謝王爺。”

姩姩走在他稍後一點的地方,她側頭看他,隻看到青絲掩映下眼角處白皙皮膚上些許的紅,可能是天氣太冷了,姩姩胡亂想著,謝長薄真的和原書裡寫的不太一樣,他好像比她更適應底層的悲慘。

兩人帶著各自的仆從靜默著走了一段。

謝長薄突然又道:“蘇小姐,對不住,連累你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他音色清冷若冰雪,傳到姩姩耳朵裡,打斷了她的思緒,姩姩覺得他好笑,她都被坑到這裡來了,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

“沒事,我又沒能幫上王爺的忙,隻是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啊,王爺不會不回長安了吧?”姩姩本能的對這裡的一切感到不適,就像是溫室裡的花朵突然離開了保護罩,她第一反應不是逃離,而非麵對。

“當然要回長安,隻是不能放著這些百姓不管,”謝長薄說著笑了起來,“其實我來這裡的目的是剿匪,原本計劃著最多花一個月的時間,誰知這麼不走運,竟然碰到了瘟疫,處理不好怕是要被人說我們謝家繼位不正了。”

姩姩沒敢應聲,人家天家開自己玩笑可以,她跟著附和就是大逆不道了,於是她恭維道:“前朝君主昏庸無道,陛下繼位乃是大勢所趨,王爺您也愛民如子,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見到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