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
一聲巨嗬在俞想耳邊炸開,俞想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俞想有很大的起床氣,最討厭任何非自然醒的起床方式。
現在他被吵醒,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小點聲。”
但話剛出口,俞想就覺得哪裡不對勁。
入眼是一片陌生景象,床單是純灰色的,身上是光滑的真絲睡衣,房間的擺設簡約,卻處處透著奢華的氣息。
而最顯眼的還是這房間中的冷清,一絲生活的人氣也不見,仿佛一間樣板房。
這絕不是他自己用心布置的溫馨小屋。
“嘶——”
疼。
頭好疼。
太陽穴傳來的疼痛,差點讓俞想再次昏厥過去。但這份疼痛卻讓他瞬間找回理智。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一覺醒來,竟然在彆人的床上,而且——
房間裡還有彆的男人?
俞想慌裡慌張坐起來,但手臂剛撐起身體,他再次覺得不對。
這根本不是他的胳膊和雙手。
俞想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非常虛弱,平日連拿畫筆的時間長了都會覺得沉重。
而現在這雙手臂,雖然依舊纖細,但卻充滿了健康的力量。手指更是白皙圓潤,沒有青紫的針眼和形容枯槁的皮膚。
握了握五指,能感受到掌心傳來堅實的力量,這力量絕對能讓他再拿起畫筆,而不至於用儘全部的力氣都畫不出一道線條。
俞想花了十秒鐘接受這個事實——他一覺醒來,竟然換了一副身體成了彆人。
“我說,讓你滾出去。”
聲音再次響起,俞想被語氣中的怒氣嚇到,下意識抖了一下。
他定睛看去,臥室門口站著一個穿浴袍的男人。
男人應是剛洗澡出來,額角垂下的發絲微微滴水,水滴落在胸膛上又一路滑進睡袍下麵。
憑借露在外麵的胸肌和小臂上勁瘦的肌肉,俞想甚至能想象出男人應該有著怎樣完美的八塊腹肌。
然而和男人的臉相比,身材反而是小巫見大巫了。
俞想心想,這是他在現實中見過的最帥的一張臉,眼眸深邃,鼻梁筆挺,下頜的棱角有如刀削,五官鋒利又俊朗。
隻是現下,男人嘴唇抿起,雙拳緊握在兩側,眼中的厭惡似要形成實質。
被這樣的眼神一看,俞想因為顏控而短暫升騰起的衝動瞬間被冷卻,他試探地問道:“我……我這是在哪?”
對麵的男人冷笑一聲:“俞想,我警告你。最好少在我麵前玩這些把戲,給你十秒鐘從我房間裡滾出去。”
俞想……
他竟然叫了自己的名字?!
瞬間,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傳來,俞想的腦中湧入了一段支離破碎的記憶。
咬著牙忍過這段疼痛,俞想終於意識到,他竟然穿進了自己看過的一本**裡!
這個和他同名的俞想,也是他如今身體的原主,正是的一個男配。
同時,還有著一個更重要的身份——男主的替身。
不會吧……
俞想在心裡絕望,但同時隨著記憶緩緩融合,他漸漸想起了全部的劇情。
原書是一本狗血虐文,主角攻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後來因為誤會分開。而攻為了故意氣受,就找了個和受很像的替身。
最後經過了一番波折,主角兩人當然快快樂樂迎來HE大結局。而作為工具人的替身,先是被攻一腳踢開,家人見他沒有了可利用的地方,也把他趕了出來,最終他竟然在心灰意冷下自殺了。
而如今,站在俞想麵前的男人,正是渣攻——宮修筠。
宮修筠,堪稱**標配渣攻,帥的逆天也強的逆天。
他剛畢業時放著豪門家產不去繼承,而是堅定出走自主創業,並最終搭著互聯網的東風,隻用了幾年時間就讓自己有了近百億的身家。
而在家族企業遭受危機時,他更是果斷出現力挽狂瀾,通過有機整合帶領整個集團起飛。
所以原著中,白月光和原主都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了。
至於現在的劇情,俞想在腦中抽絲剝繭地回憶,正是替身“俞想”的家人要買房子,於是逼迫俞想管宮修筠開口要一千萬。
而原書中的替身也是個傻的,還傻乎乎想著要是兩人睡了,就能坐實金主的身份,到時候就可以開口要錢。於是他一瓶二鍋頭把自己灌醉,仗著酒勁爬了宮修筠的床。
在原書中,這件事成了宮修筠對替身“俞想”厭惡的關鍵轉折。
原本兩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件事後,俞想就生生將自己變成了反派,再也洗不清了。
俞想回憶著這段劇情,隻想問天問大地,既然一定要讓他穿成替身的話,為什麼就不能早穿來一個小時?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是開了上帝視角才知道本書另有主角,而“俞想”實際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責怪他。
他怔愣著順劇情的這幾秒,宮修筠已然不耐煩到了極點。他邁開修長的雙腿,大步流星地走近。
俞想看著他怒氣衝衝地走過來,嚇得條件反射地抱住頭:“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
但宮修筠的腳步沒有任何停滯,幾步就走到了床邊。
俞想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他捂著腦袋瑟瑟發抖:“那千萬彆打臉啊!”
然而,宮修筠卻徑直走到了床的另一側,沒看直接俞想一看,直接拎起床單,用力向上一抖。
“哎哎哎——”俞想一個沒坐穩,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坐在了地上。。
宮修筠的房間鋪著厚厚的地毯,而且床的高度很低,他沒感覺到什麼疼痛。
但俞想卻再次感受到了宮修筠深深的厭惡之情,他對原主已經嫌棄到連伸手碰他都不願意,以至於要用這種方式讓他從床上滾下去。
“我最後說一遍,滾出去。”宮修筠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這讓俞想意識到,他已經是在爆發的邊緣了。
下一秒,俞想起身、穿鞋、撿衣服、溜出門,一氣嗬成。
甚至還沒忍住皮了一句:“不勞您出力我自己走嘞。”
看著臥室的門在眼前關上,宮修筠滿布怒氣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