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想本以為他們的聚會會聊一些商業上的事,他肯定聽得雲裡霧裡。
但沒想到,幾個手下養著成千上萬員工的大老板們,反而全程沒聊一句工作,話題不外乎吃喝玩樂,和普通朋友聚會沒什麼區彆。
聽到他們聊明星八卦時,俞想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這樣一群人說起哪個明星最近接了什麼戲,是誰家投的,但是肯定要虧,真的很讓人有違和感。
宮修筠全程都沒怎麼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抿一口酒。
聽到俞想笑了,他轉頭看向他,“笑什麼?”
“沒什麼!”俞想瞬間坐姿立正。
“都喝了?”宮修筠的視線落到俞想麵前空空的酒杯時,還愣了一下。
“是啊,好喝。”俞想的眼睛瞪得很圓,而且眼中似乎氤氳著水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純良。
這副樣子,一看就是酒意上頭了。
“行了,彆喝了。”說著,宮修筠就按鈴叫來調酒師,讓他調一杯無酒精雞尾酒。
但聽見無酒精,俞想頓時不樂意了。
“我不要!”他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指著桌上的威士忌說,“我想喝這個,可以嗎?”
他依舊眨著一雙朦朧的問大眼睛看著宮修筠,因為酒意,他的眼角好像更垂了一點,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這回,宮修筠還沒說話,之前的寸頭男人已經開口了。
“孩子想喝就讓他喝!給!”說完,他拿出一個沒用過的冰球杯,直接給俞想倒了兩個shot的量。
六十毫升的酒液因為冰球的體積而顯得很多。
俞想晃了晃杯子,看著金黃的酒液透過燈光,在冰球的折射下形成迷幻的光暈,仿佛是在誘惑他喝上一口。
他把杯子舉到嘴邊,輕啜了一口。
40度的烈酒滑入喉嚨,即便經過了冰的降溫還是帶著火辣直衝進胃裡。
“咳……咳咳咳”
俞想沒想到酒居然是這樣的味道,在他看來,和生吞了一口酒精也沒什麼區彆。不懂其他人為什麼會覺得這種東西好喝。
俞想偷偷撇了撇嘴。
被騙了,酒一點也不好喝,又苦又辣。
但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在兩瓶威士忌喝完後,調酒師又上了低度數的調酒,俞想又跟著喝了不少。
最終——他成功把自己喝醉了。
起初,宮修筠沒發現俞想醉了。
因為他眼神清明,走路也穩穩當當的。直到散場後,他還一路跟著宮修筠走出酒吧,走向等在門口的車。
但當司機為他拉開後座的門時,俞想卻壓根沒抬腳,而是直直地往前走去。
他的小腿理所當然地磕到了車邊沿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然後他整個人栽到了座位上,直挺挺的宛如挺屍。
“俞先生!您沒事吧。”司機嚇了好大一跳,上前想扶他起來。
但宮修筠卻已經搶先一步,他拎著俞想的小腿往上提,另一隻手扳著他的肩膀一轉,俞想整個人就像是洋娃娃一樣,被擺弄成了坐好的姿勢。
全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司機看的敢怒不敢言。
俞想喝了酒,又突然被一百八十度旋轉,胃裡一陣一陣地翻湧,有點想吐。
但他還保有僅存的最後一點理智,知道要是吐到宮修筠的車上,他肯定賠不起,於是他緊抿著嘴不說話。
他整個人縮在角落裡,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宮修筠平生最不喜歡和醉漢說話,因為喝醉的人往往總是胡言亂語,而且沒有一點邏輯,讓人聽了想打人。
但他看見俞想這樣,還是捏了捏眉心,問道:“自己的酒量自己不清楚?”
俞想沒有完全斷片,他聽見了宮修筠的問題,很想回一句“你見過哪個第一次喝酒的人知道自己的酒量的?”
但他不行,因為他一開口就要吐出來,於是他隻能搖搖頭。
宮修筠頭頂的烏雲又黑了幾分:“不知道多大酒量就敢喝?這要是你自己在外麵怎麼辦?”
俞想又是搖頭。
“今天為什麼喝這麼多?”
這個問題俞想實在沒法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於是他索性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宮修筠。
在徹底的黑暗中,他的眼睛更為明亮了。
他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盯著宮修筠看,讓宮修筠覺得自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但下一秒,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宮修筠心中形成了。
——他不會是為了自己才喝酒的吧?
他此前從沒喝過酒,但自己隻是一問,他就義無反顧地跟來了,而且分明喝醉了都不知道。
一個從不喝酒的人,為什麼突然答應喝酒,那一定是存在能改變他的人。
而這個人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想到這裡,宮修筠轉過頭去,避開了俞想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