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嫣然剛推開這祠堂的門,便聽得裡頭噔噔噔的木魚聲。她邁步進去,眼皮子一掀,便見著裡頭莊嚴肅穆的佛像。嘉和夫人則跪在佛像旁的蒲團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魚。
風雪從窗戶吹進來,吹得案桌上謄抄好的佛經飛揚。
曲嫣然驀地想起,其實這間祠堂,是老侯爺去世後,嘉和夫人命人返修過的。
起初她命人將佛像搬進來時,還引來了不少人嘲諷,說哪有人在祠堂裡弄佛像的?鬨得這祠堂不祠堂,佛堂不佛堂的,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然而嘉和夫人是誰?聽著這話沒叫人去叫那人的嘴打爛都是輕的了!
嘉和夫人那時直接告到了聖上跟前兒,末了還淡淡補充了句:祭祀先人,講究的無非還是一個心誠。心意到了,便也不必太在乎形式。你們這般在意形式,難道是這心還不夠誠?
把那群嚼舌根的人,著實是氣得不行。
……
“嘉和夫人。”
曲嫣然邁步跨進門檻,擁著這染著風雪的紅裘,凝眸望向這祠堂裡誦經的嘉和夫人。
嘉和夫人敲擊木魚的手一頓,老派的一雙眼緩緩掀起,轉回頭,冷不丁地瞧了曲嫣然一眼後,又仿佛早料到她會來一般的,轉回頭去,闔上眼繼續去敲這木魚。
“我以為,你會叫我婆母。”
畢竟昭陽從前,就是這麼叫她的。
曲嫣然聞言,倒是自如地一笑,揚了揚自個兒那寬大的袖袍,甚至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稱呼不過是個形式,設立出來,是便於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可不是來給人設限的。”
“更要緊的是……”
曲嫣然細眉微挑,順手便接過了周嬤嬤遞上來的熱茶。她隔著熱茶這嫋嫋的熱氣,望向嘉和夫人嫣然一笑道:“更要緊的是,您還是您。不應當是做了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後,便失去了自個兒的姓名。”
嘉和夫人聽她這話說的,手中木魚停歇,仿佛是被她氣笑了那般,淡然地吐出一聲笑意,繼而緩聲歎聲:“要說失去姓名,許多年前便失去了。”
“倒也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事兒。”
嘉和夫人這話說得輕,仿佛本就不想被人聽見一般的。她長籲短歎一番,噠一聲放下這木魚,手一抬,由著伺候她的嬤嬤將她扶起,然後眼皮子一掀,目光落在曲嫣然身上。
“聽說,你跟煜兒提了和離?”
曲嫣然那廂正掀起這茶蓋子,輕輕吹散眼前的熱氣,聞言手上一頓,瞧了眼麵前的嘉和夫人,微微一笑後試探地說道:“夫人覺得呢?我不應當與齊珩煜和離嗎?”
嘉和夫人淡淡的吐出一聲笑,搖頭歎道:“哪有什麼應當不應當的?感情這樁事,說破天也是兩個人的事兒。若要那麼多人來評論是非……我隻能說,一群人的愛情,未免太吵鬨了。”
曲嫣然細眉微揚,眼底也劃過一絲驚異,紅唇輕啟待要說話,卻聽嘉和夫人又續道:“你那話本子,我昨夜還去看了看。寫得倒是著實不錯。”
曲嫣然摸不著嘉和夫人意思,隻順著她的話說道:“夫人謬讚了。”
卻聽嘉和夫人緩緩說道:“我看到你這話本子後頭寫,女主最後覓得良人,與這蠢侯爺和離後,與良人雙宿雙棲了?”嘉和夫人輕歎一聲:“我並不喜歡這個結局。”
曲嫣然微微詫異,狐疑的話還未問出口,便聽得夫人又喟歎:“古往今來,總是有這樣的故事。這個男人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