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委屈地看了看手裡的簽名照。
說好的特彆叫人喜歡,做了鬼都想要的優質偶像簽名照呢?
原來都是在騙她。
她垂下了小腦袋,默默地把簽名照重新收在了書包裡,抬手對三樓的窗戶揮了揮手。
沒人理她。
小姑娘背著大大的書包,默默地垂頭,有些孤單又有些可憐地轉身走了。
她的家在這片居民區的不遠,同樣是年久失修的老舊小區,也沒有什麼燈紅酒綠,這個時候也已經安靜並且沒有光線。不過這路比剛才的那片小區好走多了。
背著大大的書包艱難地走在路上,她開始默默地背誦語文課上要求背誦的好大一篇文章打發時間,走到了自家的樓門口,就看見樓門口有些昏暗的角落正坐著一位靠著牆壁打瞌睡的老人家。花白的頭發在有些昏暗的光線裡變得模糊,陳曦一愣,急忙背著書包小跑過去,把老人家扶住不要歪倒在地上。
“李奶奶。”
李奶奶張開眼睛,看著麵前對自己一笑,乖巧可愛的陳曦,無奈地笑了。
“又這麼晚呐?”她這才哎呦哎呦地扶著腰站起來,見陳曦乖巧地跟著自己往樓裡走,便歎了一口氣說道,“曦曦啊,咱們都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生活上有困難,可是也不要為了賺錢這麼晚都不回家。你看看外麵的世道還是很亂的,新聞裡總是有播的啊。”她絮絮叨叨地叫陳曦以後不要這麼晚回家,陳曦急忙點頭答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總是叫您在外麵等我回家,謝謝您。”
她每次回來晚的時候,李奶奶都會在樓門口等著,看著,想看見她安全地回家。
想到這裡,陳曦心裡覺得暖洋洋的。
隻是她覺得有點抱歉,因為李奶奶也已經上了年紀,卻要擔心她。
“這都不算什麼。你是我看著長大的,總不能丟下你不管。不過你珠珠姐啊,從前也是這樣,總是喜歡在外麵跑,我那時也是這樣等她的。你還記不記得?”
李奶奶顫巍巍地上樓,提起自家的孫女的時候更加眉飛色舞,笑著說道,“你珠珠姐孝順極了,又乖,從前還為了怕我等她,每天早早兒就回來。隻是現在她長大了,在外忙得很,都不回來看我了。”她蒼老的臉有些黯然,顯然是因為孩子們忙於工作或是生活而不得不默默地等待守望的那樣的老人家,陳曦沉默了片刻,小聲說道,“珠珠姐會抽空回來看您的。”
“你們小孩子不明白,我們這樣的老家夥,多看孩子們一眼都是福氣,不一定哪天……”
李奶奶突然頓了頓,歉意地看著陳曦說道,“曦曦啊,奶奶不是在說你。”
“沒事。”陳曦笑了起來,在一樓正中的防盜門前停了停,對李奶奶鞠躬。
“謝謝您今天的關心。”李奶奶家住在一樓,所以習慣了在陳曦晚回家的時候在門口等待她,這都是叫陳曦感謝的地方。她看見李奶奶對自己無奈地笑了,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雖然這樣陳舊的樓房裡總是會有發黴的味道,還狹小憋悶,可是她卻覺得這是她最溫暖可靠的地方。再次給李奶奶鞠躬,她這才背著大書包往上爬樓,直到爬到了第四層,這才掏出一串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她走進的是一間小小的雙居室,破舊得不得了,裡麵的裝潢也是十幾年前的樣子。
房間裡安安靜靜,沒有人在,陳曦脫了鞋子,把自己的書包放在客廳裡已經破洞的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麵前的電視機。
電視機的效果不大好,雜音很大,畫麵也有些模糊,不過對於陳曦來說已經足夠了,她撥到了本市的新聞頻道,覺得這空蕩蕩寂靜的房間裡有了聲音,才覺得自己不會很孤單,也不會變成一個人。
電視機裡正好是新聞事件,陳曦對新聞不大感興趣,隻是調大了一點音量叫自己的耳邊有聲音,自己去洗了手,走到了客廳一旁的一個小小的桌子上。
桌子上還放著小小的香爐與一些水果點心作為貢品,一張照片架在牆上,黑白的照片是一位麵容嚴肅的老人,他抿緊了嘴角仿佛露出幾分倔強與嚴肅,可是一雙眼卻又仿佛露出幾分不舍與慈愛。陳曦心裡有些難過,眼眶酸澀極了,看著自己的外公,許久之後從一旁取了香點燃,放進香爐裡。
她從小都能看到很多彆人看不見的東西。
外公說,這叫做陰陽眼,是最被天師這一行羨慕的天賦。
她看見了很多的鬼魂,可是卻看不到曾經那樣艱難地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人家。
外公過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或許真的如同外公說的那樣,做天師這一行,雖然幫助了很多人,可是也泄露許多天機,也做過許多逆轉陰陽的事,為天所妒,不容於世。
這樣的人死去之後,是不可能有機會停留在陽世的。
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了。
陳曦摸了摸眼睛,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了。她卻努力對著那位消瘦又蒼老得不成樣子的老人的照片露出大大的笑容,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了三百塊來給外祖父看,小小聲地說道,“外公,您看,不要擔心曦曦啦,曦曦也會賺錢,賺很多的錢。”
她知道老人死前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老人唯一的牽絆,又伸手給照片擦乾淨灰塵笑起來認真地說道,“曦曦這次考得也很好,以後我要會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學,做最好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