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陳氏看她睡了過去,立刻跳了起來:“快去把嫁衣拿來,大娘子二娘子去改針。”
薑家人頓時忙碌了起來,而未來的主角阿婉此刻昏昏沉沉,似乎飄蕩在漆黑的空間內,靈魂仿佛與軀體都分離了開來,十分的昏眩難受。
家破山河亡,屍骨如山與腐朽的江山相伴。
一白發白須老人滿臉無奈對她揮手:“既然你決定了,便去吧,你學有所成,也該到了用的時候了,潼關一役死傷慘重,你帶好僧一行與你做的匣子就去吧。”
畫麵一轉,又是一背著匣子的禿頭男人,滿臉無奈的為她背上匣子:“阿婉,此去注意安全。”
美貌女子手扶著年邁夫君,看著她宛如看著自己的女兒:“阿婉,世間善惡皆有,你身為女子,又這般貌美,要保重好自己。”
“師叔,回來記得給我們帶糖葫蘆。”
“師妹,此去小心謹慎,莫要貪功。”
“師姐,等師父同意我出師了,我便出穀去找你去。”
一個個聲音在腦海裡回響著,阿婉卻不知那些人是誰,甚至想不起那些人的臉,電光石閃間,好似明悟些什麼,再想繼續,卻後繼無力。
昏昏沉沉,便墮入黑暗。
再醒來時,已經是三日過後。
她低頭,看著身上一身嫁衣,正坐在一張大床上麵,床上鴛鴦戲水的被麵,並蒂蓮的枕頭,青紗的帳子,兩根繡著並蒂蓮的壓帳環垂下,房間不算特彆大,但是裡麵箱籠齊全,嫁妝全都堆在角落裡,到處紮著紅綢,霸道的宣誓著這裡是婚房的事實,
她靠在床柱上,渾身發軟,腦袋卻十分清明。
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阿婉想到三日前自己的愚蠢模樣,就忍不住的在心底暗暗唾棄自己。
這戶可惡的人家,三天不僅沒讓她醒過來,竟然也讓她直接餓了三天,這會兒她餓的頭昏眼花,想要逃跑都不可能。
而此刻前麵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荀彧滿意的看著郭嘉,伸手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轉頭對自己的大侄子荀攸說道:“奉孝至孝,隻期望日後能與薑氏女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叔父所言極是。”荀攸板著一張臉,梗著脖子恭敬的說道。
荀彧看向人群中的郭嘉,歎息道:“奉孝之才,埋沒於此啊。”
“叔父可要薦官?”
荀彧搖頭:“奉孝自有打算。”隨即苦笑:“如今軍閥四起,董卓虎視眈眈……”
未儘之語讓荀攸忍不住蹙起眉頭,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當初荀緄忌憚宦官,讓荀彧迎娶中常侍唐衡的女兒,若不是荀彧少有才名,說不得早就被流言淹沒,荀彧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唐氏女十分關愛。
如今……
“走,我們去看看那薑氏女。”
荀彧性情十分爽快,眼看著郭嘉被人簇擁著往新房走去,拉起自家大侄子就跟了上去。
這婦人常年在後宅,能光明正大看也就這一回了。
荀攸還沒理清楚自己腦袋裡的千絲萬縷,就一臉懵的被自家叔叔給拉了過去。
阿婉已經在房間裡轉了三個來回。
有金銀,有布匹,偏偏沒有一口吃的東西。
她頹然的靠在床柱上,就聽到遠處傳來一群腳步聲,體內混元性內功還未完全恢複,手中已經掏出臨出門時從僧一行手中拿到的蘭亭香雪,藏在袖子裡隨時準備戰鬥了。
門從外麵被推開了。
阿婉下意識抬眼望去,就看見被眾人簇擁在前的男子,他雙目清亮,豐神俊朗,眼角含笑,身形有些瘦卻絕不孱弱,正淺笑著看了過來。
那雙眼睛仿佛帶著魔力,一眼就將人看透的魔力。
阿婉腦袋空白了一瞬。
隨即看向漸漸逼近的男子。
“你就是我的夫君?”
“夫人見禮,為夫名為郭嘉,字奉孝。”
“割肉尚有存活之機,若不割,恐有生命危險。”
“可若是沒了肉,我兒可怎麼活啊。”徐娘子聽說要割肉,整個人就忍不住的掩麵哭嚎了一聲,一邊哭一邊擼起自己的袖子:“我兒沒了肉,夫人就用老身的肉填上吧。”
“不,夫人,你彆割我娘的肉,要割你就割婢子的肉吧,婢子年歲還小,肉嫩,用在兄長身上必定更好用。”小丫頭跑進來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嚎。
阿婉被他們母女倆嚎的有些頭疼。
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彆哭了,我不要你們的肉。”
母女倆的哭聲戛然而止,都有些懵的抬頭看向她。
“他傷口有毒,割肉是為了拔毒,況且,就算割了你們的肉給他也沒用啊。”阿婉無奈的安撫著她們母女倆:“如今他這傷口還算好,若是再大點,隻能用鐵來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