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在劉協心目中,豫州要想恢複生機,除了阿婉誰都做不到。
他能有這樣的念頭則完全歸功於唐藥兒在他身側的這幾年, 對於阿婉不遺餘力推崇的結果。
大約天下最相信阿婉是‘司農仙’的人, 除了那些百姓就隻有皇帝劉協了。
無論豫州的士族怎麼反對,劉協都不讓步。
他坐在高台之上, 冷笑一聲:“既如此,若日後司農仙不垂憐豫州, 可莫要怪我不曾眷顧你們。”
原本在下麵吵吵嚷嚷的士族們頓時歇火了。
神鬼之事向來是任何人都不敢觸碰的禁忌。
六國時期的陰陽家,被始皇帝焚書坑儒殺死的方士,徐福東渡求長生不死藥, 漢武帝晚年的巫蠱之案,大漢衰亡自太子劉據造反始,誰能說這其中沒有上天的安排。
士族再自詡高人一等, 卻也怕死。
還沒經曆過魏晉、南北朝的士族,還不敢自稱‘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如今的士族也不過比普通百姓多了傳承,若不能代代出幾個名士, 等待他的也不過是漸漸沒落罷了。
可培養名士是需要錢的。
士族公子和貴女都是由金玉堆砌而成的,除卻那萬丈良田,百千奴仆, 數代名士積攢起來的底蘊,和路邊凍死餓死的百姓也沒有任何區彆。
士族再怎麼清高,也不敢說自家的千畝良田不出苗他們也無所謂。
越是自視高貴, 就越敬畏神靈。
仙鹿臨世,踏空而來。
這樣的奇異之事發生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誰能說這是曹操杜撰呢?
況且……
不是龍,不是鳳,而是鹿。
尊崇儒家的士族們其實現在也很無助了,對待曹氏阿婉的感情太複雜了。
說實話,這會兒若是仙鹿為一個剛出生的男嬰而來,這些士族都敢高呼‘天選之子’一邊把劉協拉下皇座,一邊把男嬰送上去,可偏偏,為了個女子。
劉協滿意的看著這些士族吃癟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宣布道:“既如此,司農仙行豫州牧乃是順應天時,再有異議便是抗旨了。”
那些士族黑著臉跪下:“謹遵聖命。”
豫州刺史部在陽翟。
陽翟乃是郭嘉的老家,時隔多年,阿婉再次踏入陽翟的郭氏老宅,竟然是以豫州牧的身份,或許這也是一件足夠光宗耀祖的事情。
阿婉從許都帶了五百兵一百奴仆回陽翟。
而護送她回陽翟的則是荀彧,雖說荀氏一族已經遷徙到了兗州,但是這邊到底還是祖地,荀氏在潁川還是有大片的良田的,可惜都荒蕪了。
那些奴仆率先入郭宅清掃,當初離去之時阿婉他們遣散奴仆離去後,郭宅就荒廢了下來。
而阿婉和荀彧則是直接往刺史部寓所去了。
陽翟的刺史部寓所有些破落了,裡麵的官員絕大多數之前跟去了許都,如今回來的人並不多,以至於寓所看起來更加的破敗。
“大娘子,這寓所實在太破舊了,不若遣些人來休整一番。”荀彧皺了皺眉毛,對這裡的環境十分不滿。
想想過幾日阿婉就會在這樣的寓所中辦公,荀彧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好歹是曹公嫡女,竟然要在這麼破敗的環境下生存。
“無礙,我帶來的仆從中有不少匠人,屆時先為我修整一個屋子出來就行,其它的慢慢來。”阿婉對這裡倒是感覺無所謂。
不,該說對這裡的感覺十分的好。
甚至比當初剛到兗州時的感覺更好。
寓所破敗,就說明這邊的官吏皆屍位素餐,她有足夠的理由將那些官吏治罪,從而能夠在第一時間將所有的權利掌握手中。
豫州如今就好似一張白色的畫紙,等待著她去塗抹上顏色。
也許這張畫紙的紙質不好,甚至有了瑕疵,但是阿婉卻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將這些瑕疵變為美麗的畫。
荀彧還在寓所的正廳來回的走,到處查看周圍的屋子,期望找出一間品相最好的,旁邊的奴仆被他指使的團團轉,可站在正廳中央的阿婉,仰頭看著那高高的屋頂。
心潮澎湃不已。
這裡,是她未來的戰場。
她已然迫不及待。
荀彧是個合格的內政官,在兗州昌邑之時,曹操幾乎大半內政都是從他手中頒布,他唯一不曾涉足的就是阿婉的農桑,其他的沒有他不插手的。
如今這位強大的內政官跑來給阿婉做先期政務框架,簡直是大材小用。
曹操讓荀彧送她來陽翟,未免沒有試探的意思。
所以阿婉在荀彧麵前表現的十分和順,言語間對曹操滿是濡慕,而荀彧本身就是和阿婉相遇於微末,更是見證了他與曹操父女相認,對阿婉本來就帶著天然的好感。
縱使因為此次豫州牧的事情對阿婉感官複雜,但是天然的好感是不會被消磨的。
自然也就沒有發覺阿婉那甜美笑容下麵包含的野心。
甚至還在阿婉的請求下又給以前潁川書院中的幾位好友寫了信,邀請他們來豫州舉孝廉,成為郡府官吏。
荀彧將阿婉安置下來後,便直接回了許都。
又過了幾日,諸葛亮回來了,隻是他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著兩個人回來了。
“師父,這是孝先,這是季珪。”諸葛亮興衝衝的和阿婉介紹自己的兩個新朋友。
孝先?季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