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 袁紹又任命自己的第二子袁熙為幽州刺史。
不過此次袁紹倒是沒有將袁熙過繼給他人, 袁熙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倍感悲涼,因為袁尚被留在了袁紹身邊,倍加寵愛。
就在袁熙離開後的三日後,沮授自冀州邊境歸來。
當他得知二位公子被袁紹送離冀州後, 先是沉默半晌, 然後才緩緩開口對袁紹說道:“公若想長久這霸業, 當立公子譚為後繼。”
袁紹卻不以為然:“予如今尚無須考慮此事。”
沮授無奈的歎息, 終究垂頭離開了。
之前他曾提議袁紹奉天子於冀州,袁紹拒絕了,如今他提議袁紹立袁譚為繼承人, 可袁紹很顯然對袁譚並不滿意, 沮授心中已有預感,恐怕這冀州安穩不了多久了。
再想想病重的袁術,如今冀州袁紹的繁華看似繁花似錦, 實則烈火烹油。
沮授臉色一片凝重,在門口時遇見了袁尚,二人互相見禮,然後錯肩而行, 各走幾步後聲音傳來。
“多謝先生開解阿父。”
沮授停住腳步:“公子多慮了。”然後抬腳緩步走出府城。
又過數日, 袁紹遣人來請沮授。
“公當日奉勸予奉迎天子於鄴城,予心中尚有疑慮,如今後悔不及, 如今予欲與孟德商議將天子自許都遷之鄴城,不知公覺得此事可行否?”沮授剛剛坐下,就聽聞袁紹這般說道。
沮授抬手的動作顫了一下,才繼續幽幽的放在了身側。
他搖搖頭:“恐怕曹公不會允許。”
袁紹眉心跳了跳,滿臉不悅的說道:“那豫州荒涼至極,許都更是一處極小的城池,將陛下放在那邊簡直侮辱了天子的身份,我如今擁有四州之地,鄴城可督建宮殿,自然更適合天子。”
沮授看著袁紹。
他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袁紹了,於是也隻能點點頭:“公可試探陛下,若陛下也想來鄴城,我們便可先禮後兵。”
袁紹這才滿意的笑了:“也好。”
於是袁紹當天晚上便寫了一封給當朝陛下的書信,第二日又寫了拜帖,他思索著派遣誰前往許都,最終還是沮授和田豐商議後,推薦了一人。
這人是誰呢?
是曹操身側謀士荀彧的親兄長荀諶。
他當初追隨袁紹後,便與沮授和田豐一起加入了勸說韓馥放權給袁紹的隊伍,隻是在韓馥死後,荀諶入了袁紹的謀士隊伍,卻再也沒有給出過任何的意見。
沮授與田豐心知他有大才學,隻是說到底,荀諶不滿袁紹的一些舉措,唯有沉默罷了。
兩個謀士對荀諶有著非同尋常的耐心。
所以他們此次才會趁機推薦他,田豐與袁紹說道:“如今曹公身側的謀士荀彧乃是他的嫡弟,想必兄弟談話,總能探知些曹公的想法,且友若素來口風緊,讓他去最為合適。”
袁紹想了想,也對。
荀諶自從跟了他後也沒什麼太大的出彩的地方,如今若是能從荀彧口中探聽到一些曹操的機密,也算是立了一功了。
於是荀諶人在家中坐,事從天上來。
田豐尋到他的時候,他正與審配下棋,荀諶不喜歡與人親近,卻也從不與人結仇。
審配與嫡子袁譚不和,更加傾向於袁尚,沮授與田豐則更看好袁譚,他和他們二人玩不到一處去,自然往荀諶這裡跑的勤快些,心裡多少有想要為袁尚拉攏荀諶的打算。
對於田豐的到來,荀諶也是詫異的,得知田豐的來意時,荀諶詭異的有些沉默。
他伸手接下拜帖:“好,我明日就啟程。”
田豐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主公對此事十分看重,還望友若慎之。”
“吾已知。”荀諶對著田豐拱了拱手。
田豐離開時將審配也一起拎走了,荀諶手裡拿著拜帖,走進書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微微陰沉的天色,不知過了多久,細雨飄灑,刮起了冷風。
書童拿來披風披在了荀諶的肩上:“先生,天涼了。”
“唔……”
荀諶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進了內室:“去倒杯熱茶來。”
“是。”書童雙手抱著頭冒雨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懷裡拎著個銅壺又跑了回來,銅壺嘴兒冒著熱氣,裡麵是熱騰騰的茶湯,荀諶一夜未睡,他就這般坐在書齋裡,就著夜雨的聲音,喝了一夜的茶,發了一夜的呆。
第二日,荀諶從袁紹手中接過書信,轉身上馬,帶著護衛三十,往遙遠的豫州許都而去。
人在許都的荀彧還不知道自己的兄長荀諶就要來找他了。
他這幾日頗為為難。
家中妻子唐氏憂心嫡女荀靈的親事,尤其是在聽聞江東孫策像曹操求親二娘子曹貞時,唐氏已經焦急的在家中哭泣了,她自覺荀靈乃是潁川荀氏的嫡女,當有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可如今在曹操的陣營中,與之相當的門第幾乎沒有,唐氏心中憂思過重,竟然因此而病了。
荀靈在床榻邊侍奉母親。
唐氏看著清麗溫婉的女兒,再想想那個跟著阿婉後麵,如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曹貞,一口氣沒憋上來又開始咳嗽。
那孫策是眼睛瞎了麼?竟然看上了曹貞那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