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丁夫人知道曹操是怎麼想的, 隻會說他想多了。
她壓根就沒想再生個兒子出來。
她年歲不小了,兩個閨女足夠了。
甚至於有了大女兒, 她都無需擔憂小女兒日後受欺辱,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年頭女人生孩子就好似過鬼門關, 棺材放在踏板上,生孩子生死了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前些日子荀彧嫡妻唐氏產嫡次子的時候,孩子出來後不是差點就去了麼。
荀彧來尋她去主持大局,她想到唐氏對阿婉隱晦的敵意,雖說不樂意卻還是去了。
誰曾想竟聽見唐氏拉著荀靈的手說阿婉的壞話。
氣的丁夫人眼前直發黑,第二日就把荀彧給喊過來了,話裡話外都是唐氏身體不好, 不若聘個良妾管理內宅,她雖能搭把手, 但到底是外人,有些事情她來做不合適。
這妾分良妾賤妾。
賤妾是物,可通販,可賞賜給人,亦可在客人來時送去陪侍客人。
良妾卻不同,雖身份不高,可卻也住在內宅,生下子嗣是為庶子,雖說庶子為奴, 可到底親爹沒幾個真將自己的兒子當奴仆的,也會傾心教養。
最典型的就是袁氏兄弟,袁術將袁紹當成自己的奴仆,可袁氏一族眼看袁紹比袁術有用,就還是會去支持。
荀彧最近已經在物色了。
他已經意識到了唐氏的不足了。
黃月英力戰副將,以力破之。
副將怎麼死的,張繡是一丁點兒都沒看見,他隻看見地上突然出現一道圓環,然後天上就開始下雨似的掉劍,劍掉完了,副將也死了。
簡直邪了門兒了。
他北地槍王的名聲不是徒有虛名,是打出來的,正因為他的悍勇才會被人如此尊稱,可縱使是他,此刻也不敢保證自己對上黃月英能全身而退。
張繡僵著一張臉,內心卻很慌亂。
可還是故作鎮定的拎著槍站在原地。
黃月英打完了一場,心裡的鬱氣散的差不多了,轉身飛回了曹軍中,飄逸的落在了馬上。
顯然是不準備再打了。
曹操和張繡這才重新走上了正軌,隻是,黃月英之後的對戰好似兒戲一般草草結束了,實在是打不起來了,再怎麼叫囂,黃月英麵無表情的騎著馬在旁邊兒看著,他們都莫名有些慌。
之後的混戰打出了真火黃月英才重新下場,直接將張繡和他的兵卒打的退居宛城,緊閉城門。
而曹操這一日則是前行三十裡,直接的越過了宛城外的烽煙台。
隻要攻破宛城,曹操此戰便是大捷了。
他甚至都開始思考攻破宛城後該如何處置張繡,能否招攬,若不能招攬,又該讓誰駐守宛城了。
可就在曹操製定攻城之計的前一晚,信使八百裡加急的快馬從東郡到了宛城曹軍大營:“報——”
騎著馬的信使渾身是血,翻身下馬連滾帶爬的撲進了營帳。
曹操此時正與程昱二人在研究輿圖,兩個人之間正因為一些小事兒發生了分歧,臉色都有些不太好,這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大吼聲:“報——”
曹操手一抖,手中的陣旗落在輿圖上。
然後就看見營帳大簾被從外麵狠狠的掀開,緊接著一個人影就狼狽的撲了進來。
“主公,急報……冀州元城將領張青率兵攻打東武陽,東武陽淪陷,濮陽危矣。”
曹操一驚,快步走到信使麵前揪住他的領子,將他提起來:“你說什麼?”
“濮陽危……危矣。”
濮陽危矣?
不好!
曹操臉色驟然蒼白,濮陽不僅僅是他的老根據地,那裡可還有卞氏和他的三個兒子呢。
曹操頓時急了,拍桌破口大罵:“袁紹老匹夫,這是乘人之危。”
罵歸罵,但是誰都知道,若是曹操是袁紹,此時恐怕也會出兵,因為實在是個好時機。
“主公……如今吾等……”程昱也覺得這件事十分的棘手。
是回去還是留下,對曹操來說是個兩難的抉擇。
這邊兵臨城下,短時間內攻破不了城門,時間長了濮陽危急,總之,怎麼選擇都會有損失,曹操此刻再無商討的心情,坐在胡凳上低頭思索了許久。
程昱先是讓人將信使帶下去,然後才站在旁邊不吭聲。
“我寫封信……遣人送給阿婉,讓她去增兵濮陽。”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操才緩緩開口說道,聲音微微的沙啞,顯然心中此刻正天人交戰。
程昱心裡一驚,竟然是寫信給大娘子麼?
“主公,讓大娘子出麵……恐怕不好吧。”
這個時候不該是讓大公子帶兵去濮陽,為大公子造聲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