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跟著曹操進了宮。
郭嘉手腳麻利的先把兒子郭奕的衣服穿好了, 更用阿婉之前做好的狐毛大衣將他裹得緊緊的, 如今郭奕已經跟著阿婉開始學習萬花心法, 他體質好, 從小就經過藥物的錘煉,如今雖說還不能真的與人戰鬥,但是被拎著飛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他把郭奕包好了交給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明教弟子。
“你帶著他, 不顧一切的往東邊的長平飛,一路不要停歇。”
他說話的時候, 聲音裡都帶著幾分顫抖。
牽著郭奕溫暖小手的手也冰涼一片, 掌心還有著冷汗。
郭奕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能感覺到此時阿父是多麼的驚慌, 所以他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恐懼,十分聽話的牽住了明教小師侄的手。
明教弟子單膝跪地, 右手撫胸:“請放心吧,先生, 我一定會將師叔安全的帶出去。”
她沒說,馬超和唐藥兒早已在新及等候許久了,就為了防止如今會發生的情況。
“好, 你們快走吧。”
明教弟子抱著郭奕,轉身直接吹響口哨, 一隻馴鷹突然從天而降, 明教弟子伸手,鐵索拋出,直接被馴鷹抓住, 她腳下一蹬,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猛地往天空竄去,在半途時,又在鷹背踩的一腳,一瞬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將最重要的兒子送走了,郭嘉緊繃的心弦這才鬆了下來。
“先生,戲先生來訪。”
就在此時,一直在門外的另一個明教弟子踱步進門稟報道。
郭嘉的心又提了起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他就知道,曹操不可能這麼放心他在這裡的,阿婉剛走,戲誌才就來了,任誰告訴他這是巧合,他都不會相信的。
戲誌才很快就在明教弟子的帶領下進來了。
他手裡還拎著酒壇子,看見郭嘉時興奮的揚了揚手裡的酒壇子:“奉孝。”
郭嘉立刻也揚起笑容:“誌才,天色已晚,你倒是好雅興,居然還帶著一壇子好酒來找我,如今已入宵禁,你居然這般膽大,敢公然違抗。”
戲誌才瞥了他一眼,鬱悶的說道:“還不都怪你,若不是你去了陽翟,如今程老兒也不會隻盯著我一個人了。”
顯然這位被程昱管的不輕。
在戲誌才看來,郭嘉也不是安分的主兒,隻可惜郭嘉不在許都,沒辦法給他分擔火力。
不過今晚他奉命喝酒,程昱也無話可說。
“你的嫡子奕呢?”
“他年歲小,天一黑便隨著乳娘去睡了。”郭嘉回答的毫無破綻,戲誌才也並未懷疑,畢竟他也不知道小兒一般什麼時候入睡。
“那感情好,無人打擾,正好我倆可以一醉方休。”戲誌才拉著郭嘉往書齋去。
郭嘉也任由他拉著自己走,一路走還不忘吩咐仆從:“去膳房讓人做點佐酒的小食來。”吩咐完還與戲誌才說道:“空腹飲酒最傷身,我們倆都身子底子薄,還是注意些的好。”
“你自從娶了秦嶺之主為妻後,就愈發的無趣的很,這醉人的東西都是傷身的。”
說著戲誌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遞給郭嘉:“瞧,這可是個好東西,秦嶺之主也沒有的好東西。”
“哦?是什麼?”郭嘉放下酒杯,然後伸手去拿那個紙包。
如今的紙稀少而珍貴,可這個紙包卻用了上好的細紙做的,可見其中包的東西多麼的珍貴,將紙包輕輕的打開,裡麵灰暗的粉末出現在眼前。
郭嘉頓時一驚:“這是……”寒食散?
“前些日子,我舊疾犯了,醫者一時束手無策,倒是丞相給我送來了這個藥,此藥甚好,我用著精神愈發旺盛,便是身體,也有力了許多,我想著你身體也與我不差多少,便帶來給你試試看。”
郭嘉看著戲誌才滿臉笑意的模樣,一時之間頭皮都在發麻。
他不知道戲誌才是真不知道此藥的害處,還是假不知道。
若真不知道,來日有一日知道自己忠誠的主公將他推向死路,不知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若是知道,如今戲誌才竟然將這害人的東西推到他麵前來,到底是意趣相投的好友,多少有些心涼。
“我瞧著此物甚為怪異,總覺有些不妥啊,不若待阿婉回還,仔細看看效用,我再用不遲,誌才,你身體不好,是藥三分毒,藥再好也不能胡亂食用啊。”
他想了想,還是提點了一句。
可戲誌才卻充耳不聞,直接將寒食散又包了起來:“我最近身體好了是事實。”
看來是說不通了。
郭嘉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心裡是說不出的滯悶。
沒有什麼比看著好友一步步走向死亡更讓人痛苦的。
“如今天下稍安,丞相與陛下也有心讓大娘子回來,雖說不如豫州那般自由,卻也不比一州事務那般艱辛,大娘子畢竟是女流之輩,如今這般已經廢了極大的力氣了,奉孝,還是早些回來的好。”
“女流之輩?”
郭嘉聽到戲誌才這般稱呼,不由得笑出聲來:“這句話可莫要給阿婉聽見,否則的話,她必定又讓你的鼻子流血不止。”
戲誌才頓時麵如菜色,很顯然,他也回憶起當初被逼著在馬場跑圈的事情了。
現在想來,當初的嬉鬨還宛如夢境。
誰能想到,曹操竟然有一日與自己的親生女兒針鋒相對起來。
明明當初這個女兒幫助他良多,可以這麼說,曹操如今的成功離不開曹阿婉的幫助,若無曹阿婉,曹操想得到如今的成就,恐怕還要再多數年之久方才可行。
因為郭嘉的笑語,二人之間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一壇子酒下了肚,戲誌才有些撐不住了,踉蹌著就想要起身,卻不想,剛起身就雙膝一軟,就要摔在地上。
這時候角落裡一個黑影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