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昌安、安丘三城乃是在徐、青二州的交界處。
平昌常年駐兵, 為的就是警惕徐州。
好在徐州如今歸了曹操,卻不得曹操重視, 隻派了趙雲在徐州守著,可到底袁譚勢大,便是有心攻打徐州, 如今也是彆無他念, 隻一心先將袁譚打出青州才是最要緊。
可誰曾想,這個關頭曹操的嫡女竟然帶著人來打青州了。
孔融頓時失手打翻了酒樽。
這怎麼回事啊?他放在許都的人也沒傳來消息說曹操有異動啊,怎麼就說來就來了呢。
“此事我已經知曉了,你先下去吧,我與先生們商議過後再做打算。”孔融繃著一張臉, 堅決不讓下麵的平昌縣令看出他的真實情緒來。
平昌縣令心中焦急, 剛想反駁說些什麼。
一抬頭就看見孔融那雙陰惻惻的眼睛,頓時又將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等出來後,才一擦冷汗。
甩甩袖子:“本想告知曹軍實力, 卻這般待我,罷罷罷,就這般吧。”
說完就唉聲歎氣的走了。
而讓平昌縣令走了的孔融看見他的身影遠去後,立刻跳起來,與侍衛吩咐道:“快快去請玄德兄弟來。”
侍衛急急忙忙的走了。
過不了多時, 劉備就帶著關羽和張飛到了。
“玄德來了。”孔融坐在高位對劉備點點頭,嘴角噙著矜持的笑容。
“孔先生。”
劉備對孔融拱拱手行禮。
孔融含笑應了,孔子能做天下之師,眾士人學的也是孔家儒道, 孔融的地位便是在世家大族中也是十分崇高的,所以他這般作態,便是劉備心中不悅,臉上卻還是一副笑意盈盈毫不在意的模樣。
倒是關羽冷哼一聲。
張飛大大咧咧一副傻嗬嗬的模樣,眼中卻是精光一閃。
這孔融素來看不起他們兄弟幾個,如今雖然麵色無改,可眼中卻帶上幾分說不出的焦急,在結合下午得到的消息,那平昌縣令來了又走,臉色是說不出的難看。
恐怕此次受難的便是這平昌了。
不動聲色的跟隨劉備落座,與孔融飲酒觀賞歌舞,待酒過三巡,這孔融才開了口。
“那曹操野心勃勃,挾天子以令諸侯,去歲與冀州之戰,更是俘虜袁紹,袁氏四世三公,雖有不臣,卻可斬不可折辱之,如今此人更是派兵攻打平昌、昌安、安丘三城,實在是可惡至極。”
劉備聽著聽著,端著酒樽的手就不動了。
眼神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玄德……”
“孔先生憂國憂民之心吾等皆知曉,我願領兵前去阻攔曹軍。”
劉備一聽就知道孔融是什麼意思,乾脆也不等他明說,自己請命了。
果然,孔融臉上露出大喜的神色來。
親自下了台階將他扶起來,與之前的不冷不熱比起來,顯得熱情了許多。
等與孔融分彆後。
兄弟三人一起走在回大營的路上。
張飛憋著口氣,甕聲甕氣的說道:“真特娘的憋屈。”
關羽捋著美須也沒說話,他也不太高興。
他這人向來唯心,隻是在與劉備結拜後,才仿佛那烈馬套上了韁繩,有了歸屬,可到底烈性依存,如今在這青州,明明平原相與北海相平起平坐,可就因為那孔融乃孔子後人,北海士族對他馬首是瞻,是以劉備長期被壓製一頭。
若不是他本身也算儒將,對孔子格外敬重。
恐怕他早就撂挑子不乾了。
劉備對這對義弟所想倒是心知肚明,隻是心中卻也苦澀。
如今這天下紛亂,竟無他一絲容身之地,唯有孔融這裡尚無良將,他們兄弟三人還能再次掌得兵權,隻是近日看來,這孔融太過桀驁,似非好相與之人。
還是得早做打算呐。
當天夜裡,在兩位義弟睡了後,劉備睡不著,乾脆披上衣裳出門,避開宵禁巡邏兵,去找了龐統。
龐統聽到劉備愁緒後。
沉思片刻:“不若先生率軍直攻兗州?”
兗州?
劉備頓時一愣:“這……兗州乃是曹公所屬,若我貿然出擊,恐惹曹公震怒。”
“如今袁紹雖被俘,但是冀州卻並未太平,曹公如今心力皆在那處,公可先攻三城,然後招兵買馬,在拿下一郡之地,屆時再假意臣服,以掙得一線之機。”
龐統唯恐天下不亂給出了提議,可劉備的心卻亂了。
他擺擺手:“且容我想想。”
“公向來仁慈,可先打探哪三城民不聊生,屆時殺儘官員,寬待百姓,自然無人往許都方向發戰報,屆時能拖延一日便拖延一日,豈不更好?”
劉備抿了抿嘴。
想說這辦法夠不要臉的,可偏偏他卻心動了。
彆看他以前賣涼席草鞋,可卻是個有誌氣的,不願屈居人下,龐統的辦法雖糙,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再想想,讓我再想想。”
說完,狼狽的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