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更(1 / 2)

袁譚的嫡妻去世了。

就在昨夜的時候,直接自戕而亡, 留下遺書一封, 上書夫君與袁尚爭奪冀州之主位, 她於劉夫人之下, 日日惶恐不安,劉夫人為人狠毒, 對她嗟磨不休,她不願拖累夫君, 唯有一死。

這封書信寫了兩次, 頭一封已經命信使連夜往青州而去,無比要送到袁譚手中。

另一封就留在梳妝台上。

甄氏的夫君袁熙與袁譚乃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 所以甄氏與袁譚的嫡妻關係極好, 如今她死了,她立刻便去為她收斂屍骸,隻是在收斂屍骸的時候發現了這封遺書。

甄氏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冰涼,背脊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等她入殮好了屍骸後,便哆哆嗦嗦的讓仆從喊來信使, 將這封遺書交給信使, 讓信使最快的速度送往幽州袁熙的手中。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在鄴城待下去了,否則的話,下一個死的人一定是她。

這麼想著,甄氏更加的對劉夫人懼怕不已。

袁譚哪裡知道自己的嫡妻已經死了,如今他正被袁尚的一口大黑鍋蓋在身上憤怒不已, 可他又不能真的跑去和袁尚爭論些什麼,袁尚如今身受重傷,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他若去刺激一下,直接把袁尚給氣死了,那他袁譚就真是泥巴落□□,不是屎也是屎了。

審配現在也惶恐不安啊。

本來隻想讓袁尚劃自己一刀,裝作也被刺殺的模樣。

可也不知道袁尚這一刀是劃得太厲害還是怎麼的,自從昏迷之後,袁尚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且臉色潮紅,身上滾燙,很顯然已經發燒了。

審配這會兒後悔不迭,早知如此,寧可被天下人辱罵,也不該為了避開這名聲而送了自己的命。

袁譚如困獸,袁尚生死不知,孔融死的蹊蹺。

離他們不遠處的阿婉卻接到了屬於自己的客人。

荀諶帶著一家老小還有假妹孫尚香來投奔阿婉,荀諶一路心驚膽戰,生怕自己的行蹤被袁家兄弟的人馬發現,儘是挑的小道,如今這小道可不好走,若不是孫尚香身邊的仆從十分厲害,恐怕他們一行人早在半路死了。

等見到阿婉的時候,荀諶已經瘦到皮包骨了。

“叔父,你怎麼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荀攸驚詫萬分,連忙起身與阿婉告罪:“還請主公容許我帶叔父叔母回去修整一番,如今叔父這番模樣,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也好,卜芥,這些日子,你便跟著公達吧。”

“喏。”卜芥從旁邊站出來,躬身行禮。

卜芥是萬花單修離經易道的醫經弟子。

荀攸一聽,自然是感激無比,帶著荀諶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不久,卜芥就背著藥箱小跑著跑過來了。

“公達先生。”

卜芥年歲不大,卻長著一張天生討喜的臉,見著誰都是笑嘻嘻的模樣。

荀攸十分喜愛他,尤其是他醫術十分好,平素裡有點哪裡不舒服都會叫卜芥給自己看看,如今阿婉將卜芥調撥到了他這裡,他自然而然的拉著卜芥去給荀諶看看。

荀娘子給荀諶洗了腳,擦了身子,便服侍他上榻上躺著。

等荀攸帶著卜芥過來時,荀諶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風塵仆仆,隻是依舊瘦的厲害。

“卜芥,你快給叔父看看。”

卜芥對著荀諶拱了拱手,便伸手為荀諶診脈。

片刻之後,收回手,又看了看荀諶的瞳色與舌苔,最後更是聽木聽了聽他的心音。

“受了驚嚇,也有些疲累過度,我開一副安神湯一副養元散,用肉湯送服,吃夠三日便好了。”卜芥一邊說一邊從藥箱裡麵掏出紙筆,洋洋灑灑的開始寫方子。

寫完了就讓人拿去藥房裡麵配藥去了。

荀諶沒說話,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卜芥,在看見卜芥若無其事的拿出紙筆的時候,更是忍不住的睜大了雙眼。

那可是珍貴的紙啊。

竟然用來給他開藥,且隻寫了那麼寥寥幾個字,一張紙就沒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可荀諶在心裡再怎麼呐喊卜芥都聽不見,荀諶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藥童拿著藥方小跑著離開了。

“叔父可是在心疼?”荀攸一眼就看出自家叔父的心思,坐在塌邊笑嗬嗬的問道。

荀諶瞥了一眼荀攸,冷哼一聲:“我倒是不知公達你何時這般闊綽。”

“叔父隻知紙貴,卻不知這紙如今於我等來說卻是平常。”說著,荀攸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本藍皮的《太公家教》遞給荀諶:“如今營中小兒啟蒙都用這書了。”

荀諶接過來翻了翻,書裡麵的紙不算厚,也不算白,卻讓荀諶的手指忍不住的顫抖。

“曹州牧……這是找到造紙之術了?”

荀攸低聲笑了兩聲,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主公啊,會的東西多了,造紙不過爾爾,不算難。”

荀諶的手指驀然收緊,不知道為何,此刻他總有想要揍這個侄子的衝動。

隨即又猛地一驚,忙不迭的將剛剛捏皺的書角給捋平了。

等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如今他的兩個兒子都在微山書院,那微山書院隸屬曹婉,那豈不是……便是再大的世家,也沒有這麼多的藏書。

“好,好啊,他們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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