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霜嶺迎來冬季難得的晴日。
寒空仿佛水洗過一般,透徹而湛藍,遠處的絕嶺山脈雪峰逶迤,山腳下的村鎮屋頂覆蓋白雪,升起嫋嫋炊煙。
葉芝騎在雪白駿馬上,與騎著挽馬的希露德、格蕾同行,沿著閃閃發亮的珍珠河岸經過時,隻聽見一聲歡呼:
“柯基騎士,衝鋒!”
循聲望去。
覆雪的山坡上,短腿的柯基犬哈著舌頭,套著拉繩,拖著小巧的雪橇,從山坡上直衝而下。小妖精坐在雪橇座椅上,神采飛揚。
這景象著實新奇,葉芝不由駐足觀望。
座椅後方的撬床上,毛絨絨的掘金鼠用長長的吻部四處嗅著氣味,仿佛在偵測財寶。
“柯基這麼短的腿也能拉雪橇?”格蕾驚訝地說。
話音落下,柯基犬兩隻短腿埋進雪地裡,劃開數米多遠來了一波腳刹車之後,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葉芝等人,興高采烈地哈著舌頭。
葉芝俯身笑摸狗頭。
“雪橇的確是很適合晨霜嶺的出行方式。”葉芝暗道。
“改天我也弄幾隻雪橇犬來,巡視領地的時候直接坐雪橇就成!”
“你們這是要出遠門嘛?”小妖精看向葉芝,好奇地道。
葉芝點了點頭,道:“也不算遠,騎馬半天就能到白魚港了,怎麼了?”
“要當心哦。”藍莓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感覺到海麵上的自然之力很混亂,感覺風暴就要來了呢!”
“可今天不是晴天嗎?”
格蕾抬頭望天,嘀咕道:
“應該不會那麼倒黴吧?”
*
轟隆隆!
天空密布烏雲,滂沱大雨傾瀉而下,千萬雨珠墜入白夜城外的荒野上。
黑發男人身穿黑袍,渾身濕透,望著烏雲另一端仍然晴朗的天空,推了推濕透的單邊眼鏡,喃喃道:
“是太陽雨啊……”
從威克港離開,已經有七日之久,裡希記得自己離開時,哈德森公爵正與托馬斯伯爵在高地堡前對峙。
他若是覺察到我貿然離開,定會大發雷霆,將我定作通緝犯…裡希心中歎了口氣。
但是留在他那裡已經沒有意義,還會處處受限。
我必須換個地方,繼續鑽研死靈法術才行。
“你的衣服都濕了,趕緊找個地方避雨吧。”
死靈法師的耳畔,響起輕柔似微風的聲音,帶著關切與依戀,女子柔聲道:
“再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的。”
裡希跋涉在大雨當中,褲腿沾滿泥濘,平靜地道:
“伱難道沒發現嗎?我走到哪兒烏雲就跟到哪裡,就算我去避雨,屋簷也很大可能會坍塌,不如就這麼走著,等到雨停就好。”
女子的聲音裡帶上迷茫:“可雨究竟何時會停呢?”
“我也不清楚。”
男人留著黑發長發,單邊眼鏡的玻璃上罩著霧氣,以半開玩笑的語氣,道:
“要看厄運女神何時會收起她對於我的懲罰。”
女子的聲音變得低落:“你本來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的,裡希,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這就是我想要的。”
裡希笑了笑:“就像有句話說的,重在參與,這不也挺好嗎?”
計劃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開寶箱總是遇到寶箱怪,外出旅行時常遇到狂風、暴雨乃至山體滑坡。
但裡希覺得,運氣這種東西是守恒的,隻要先將厄運消耗乾淨,將來總能遇到微笑著的幸運女神。
“我的裡希……”
女子發出輕不可察的一聲歎息,聲音消失不見。
死靈法師取出懷中的地圖,對照一眼天色,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