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文時常從父親口中聽到葉芝?伯朗第的名字。
父親說,曾經貴為三大家族之一的伯朗第家族,已經不複當年的榮耀。
長子平庸,二女遠嫁,幼子愚笨。
曾經屬於伯朗第的‘北部行省大公爵’之位,最終會落在加爾文手中。
但是。
此刻,夜幕漆黑。
遍地都是腐血玫瑰的花瓣,死刺血魔蛛伏在黑血浸透的曠地,背部屹立從容不迫的血族侯爵。
加爾文看見前方身影,拔劍掠起寒光。
就連仿佛不可戰勝的血族侯爵,都為之一怔。
加爾文不由地屏住呼吸。
年輕騎士的眼中,倒映出挺拔的背影,心中生出濃濃的敬意。
他並非英雄,卻有著向五環英雄級揮劍的信念!
葉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連同仿佛無所不知的父親。
他不是朽木,而是一顆魔豆,長出直達雲端的藤蔓,高高在上的人物都必須低頭!
颯――
劍光如皎潔月輝,霜白似雪。
月光鬥氣極為克製血族,葉芝又精通月光劍。
淩厲寒芒懾得睜不開眼,迫使君王級的死刺血魔蛛發出嘶鳴!
德拉庫斯的身形屹立如舊,沒有晃動半分,立領黑袍與灰白長發隨風獵獵,猩紅的眼底閃過玩味之色。
“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並不著急下死手,猶如高明的品酒師,讓鮮血充分與恐懼接觸,使骨髓裡的絕望漸漸蘇醒。
德拉庫斯的嘴角露出鋒利的獠牙。
伸出蒼白乾瘦的五指,像交響樂團的指揮家,輕輕揚起。
頓時。
濃鬱血氣衝天而起,腐爛的花瓣被突如其來的腥風卷動,妖冶而詭異。
遠遠望去,就像血紅色的龍卷風。
聲勢極為驚人,葉芝目光凝重,這個侯爵不比審判長容易對付。
劍光沒入其中,沒有半點效用,隨後德拉庫斯的手忽然一按,龍卷風竟爆裂成血紅的潮汐,如洪水猛獸般撲向葉芝!
五環法術?鮮血潮汐!
整座曠野都被猩紅的洪流吞沒,巨樹被血手似的浪頭折斷,頃刻被血水溶解,四麵八方再次被德拉庫斯的幻術結界籠罩,結界裡的血海水位不斷上升,弗卡斯和加爾文兩人的戰馬嘶鳴著摔倒,屍骨無存!
鬥氣淩空而起,葉芝三人浮空在血海之上。
加爾文臉色鐵青,弗卡斯眉頭緊鎖。
隻見,死刺血魔蛛就這麼浸泡在鮮血潮汐之中,甲胄愈發地猩紅,眼底射出擇人而噬的凶光,口器裡的鉗牙不斷開合。
德拉庫斯似笑非笑,道:“你們的飛行技術怎麼樣?”
說罷,他輕輕一點,指尖射出一道猩紅色的光束。
法術?血疫射線。
被這射線命中的生物,身上皮膚會大麵積脫落,鮮血自全身湧出,死狀淒慘可怖!
射線直衝弗卡斯,突然拐彎,從側麵襲向葉芝!
“少爺小心!”弗卡斯疾呼。
葉芝冷冷一瞥,手中利劍湧起血焰。
嘩!
橫劍一斬,燃燒的猩紅劍氣頓時將血光吞噬!
“鮮血賜福?”
德拉庫斯的聲音透露一絲意外,手指輕點下頷,低聲自語:
“倒是個有意思的血食,難怪敢向我挑釁,隻是……”
德拉庫斯的眼神冰冷,威壓磅礴,抬起下頷,傲慢地睥睨道:
“實在無禮,竟敢忤逆貴族!”
咻!
死刺血魔蛛射出多條蛛絲,快到難以看清,將加爾文緊緊纏繞。
另一條蛛絲將弗卡斯緊鎖,他攥緊雙手劍,低喝一聲。
砰!
弗卡斯鬥氣暴漲,將蛛絲炸裂。
劍風呼嘯,弗卡斯將射向葉芝的蛛絲一並斬碎!
“少爺,您擅長幻術,肯定能離開這裡――”
弗卡斯愈發攥緊劍柄,猶如年邁的雄獅,身形偉岸,虎目凜然。
“我來為你爭取時間!”
多年前,殘陽如血。
容貌與葉芝有七分相像的伯朗第公爵,勒馬屹立在落日的懸崖邊。
餘暉照在英姿勃發的側臉,公爵持鞭遠眺,笑道:
“景色多美啊,弗卡斯,你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大人,你為什麼要放棄白夜城?”
弗卡斯悶聲道:
“托馬斯遠不是您的對手,繼續比拚下去,肯定是您取勝。”
夕陽落在公爵的眼底,他望著壯麗的北部丘陵,緩緩道:
“因為我看走了眼,托馬斯一直都在隱藏。但我又沒看走眼,托馬斯是值得結交的朋友,所以他和我一起棄權,隻是,運氣最終站在了他那邊――這說明什麼?弗卡斯?”
“說明您清高。”弗卡斯悶悶不樂。
“說明運氣隻留給有準備的人!”
伯朗第公爵微笑道:
“我準備將晨霜嶺留給葉芝,這雖然違背了長子繼承製,但經過今天一事,金獅王、托馬斯都不會對我的決議有意見。”
弗卡斯微微一愣,勸諫道:
“可是,晨霜嶺這麼寒苦的地方,小少爺又體弱多病,這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再苦也是個男爵領,有地總好過沒地。”公爵笑容有些苦澀。
“我不是稱職的父親,這個決定對葉芝與威爾遜都不公平,但至少……你能幫助我和我的孩子,弗卡斯。”
弗卡斯一怔,望著摯誠的目光,沉默了許久,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