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愕然道:“這位公爵夫人這麼饑渴?”
“她向來有宴請詩人的習慣,金獅王國的詩人們大多收到過她的邀請函。”
克蘭拍了拍葉芝的肩膀,寬聲道:“隻是晚宴,又不是沙龍,參加還是沒有問題的。”
葉芝:“……”
越說我越好奇啊!
*
黃昏,競技大會的開幕典禮結束,夕陽籠罩著高牆森然的獅宮。
高大的落地窗前,老人拄劍而立,金色披風在夕陽下顯得黯淡,大量灰塵爬滿了錦袍華服。
典禮上雄姿勃發的獅心王,此刻的麵容顯得蒼白而萎靡,眺望著落地窗外的獅子,眼神透露垂暮老人的渾濁。
“柯林……”獅心王低聲呼喚。
“王,我在。”
國王之手屹立在獅心王的陰影中。
他明明是個兩米多高的巨漢,走起路來卻沒有半點聲息,從牆角的陰影閃到國王的背後。
那張布滿傷疤的臉龐低垂著,眼神中有濃濃的哀傷。
“就算是洛林大帝,也有隕落的那一天,王權沒有永恒,你又何必為我難過?”
獅心王平淡得仿佛在述說一樣習以為常的事。
“可是,王啊……王國的邊疆還有子民呼喚著你。”柯林已經哽咽,野蠻人的手中不知沾染多少鮮血,此刻卻被悲傷得像個孩童,“王啊,您還年輕,還有戰鬥的餘力!”
獅心王笑了笑:“比起‘鐵骨’哈拉德,我實在算是年輕的了,隻可惜……也罷,去把蕾妮叫過來。”
“遵命。”
很快,一名金發碧眼,容姿美麗的少女,約莫十五歲,淚眼模糊,站在獅心王的麵前。
麵對理查,這位少女顯得極為畏懼似的,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止不住地抹眼淚。
獅心王看著這張與心愛妻子極為相像的麵容,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痛苦,喟然長歎。
蕾妮的生母,因通奸罪而被處死,就像圓桌騎士蘭斯洛特與王妃的故事。
原本被定為公主的蕾妮,被剝奪了繼承權,但其後獅心王一直無嗣,蘭尼斯特與維克家族對於王位虎視眈眈。
“蕾妮……我的時日無多了……”獅心王看著女兒,威嚴的眼底閃爍柔和,“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
蕾妮鼓起勇氣,看向獅心王的麵容。
“我一直將你視作我的親生女兒,等我死後,金獅的王位也將由你繼承。”
“隻是,戰鬥總是不可避免。”獅心王溫柔地說,“所以,我要將你送出宮廷一陣子,並為你挑選一位合適的夫婿。”
“父王,我不願意嫁人。”蕾妮哽咽地道,“我已發誓,此身清修守貧。”
理查沉默良久,長歎道:
“那人可以不是你的夫婿,但一定會是你在登基之後,最值得仰仗的盟友,就像父王當初登上王位,伯朗第公爵,幫助父王良多。”
“我不理解……”蕾妮顫抖地說。
“你早晚會理解的。”獅心王半邊麵容遮匿在黃昏的陰影之中,聲音已有幾分冷峻,“先下去吧。”
屹立在黃昏之中,獅心王目光深邃,直到女兒的背影消失,這才取出手帕猛地咳嗽起來。
野蠻人柯林瞥見那一抹殷紅,眼神愈發地難過。
“明天的詩節,我就不出席了。”
獅心王略帶疲憊地說:“等到了騎術和對決環節,我再全盛出席。”
“遵命。”柯林沙啞道。
“血蛛公的身份,查到了嗎?”理查道。
“還沒有,阿爾巴公爵今日未有出席,有很大的嫌疑。”柯林低聲道。
“那就繼續查,我要親自斬下那人首級!”
獅心王似乎又恢複了活力,虎目凜冽,沉聲道:“我還沒有死,卻總有蟲豸作祟!”
“猩紅結社已滲透進貴族的上層,金獅六大公爵中,極有可能其中一位,就是血蛛公。”柯林頓了片刻,道,“從現有的情報來看,血族似乎在金獅境內找尋湖中劍的線索,這是對金獅王權的挑釁。”
“連我都找不到洛林的佩劍,這群血族又怎能找到?”
獅心王眯起雙目:
“柯林,記住我的諭旨,暫不聲揚――不論是誰,隻要能斬殺血蛛公,一律封為伯爵!”
“遵旨!”
*
八月,盛夏。
詩歌節在泰晤河畔的青草地露天舉行,距離不遠就是倫都城的藝術收藏館。
陽光和煦,波光粼粼,野生的天鵝在湖中啄吻羽毛。
葉芝乘著馬車到來,頓時在會場中引起轟動。
“葉芝男爵到了!”
“那位藝術與詩歌女神的神選?”
“完全不給其他人奪冠的機會啊……”
“好在我已經收到公爵夫人的沙龍邀請了。”
“你不準參加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