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薑宥撥通了諾恩斯設計部那邊的電話。此舉不是懷疑師傅坑自己,主要怕華遠下麵有人私吞公款。如果真是這樣,還能為師傅拔出一顆毒瘤呢。
他走了之後
,諾恩斯設計部由原來一位設計師接管。聽完他打電話的意圖,那邊詫異道:“柚子,你彆何不食肉糜了,一份設計稿十萬很貴了好吧?”
薑宥立刻解釋:“你彆誤會,我沒有炫耀的意思。前幾天我去拜訪魏總,他說華遠今年銷量再創新高,我才會質疑拿到的分成數目不對。”
“哦哦,這樣啊,你的合同應該沒歸檔,我算算哈沒錯,就是這個數字。柚子,你放平心態,在咱們華國設計師圈子裡,沒有名氣加成能拿到這麼已經多錢很不容易啦!我記得我入行第一份圖好像隻賣了幾百塊,你起點比我高很多。”
薑宥如鯁在喉:“真的?”
“真的,我騙你乾嘛。要是能靠做獨立設計師養家糊口,我何必出來當社畜呢”
兩人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後,薑宥終於弄清了市場上山寨、抄襲產品屢禁不止,甚至於能夠形成一條完整產業鏈的原因。
——如果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又有幾個新人設計師能撐到才華被發現那一天?
當大環境慢慢走向劣幣驅逐良幣,大浪淘沙後留下的除了金子,絕大多數,都隻是肮臟的泥塊罷了。
他不由想起曾經在rca的日子,聊到未來事業規劃,同學們臉上都是對於行業的向往。受同學影響,他也一度以為自己將要踏入的,是一條繁花錦簇的大路。
卻沒想到
一直到回家,薑宥心情都很沉重。
吃飯的時候,裴明霄小聲打了個噴嚏,他思緒才從行業現狀中抽離出來,關心道:“怎麼打噴嚏了,穿的太少著涼了嗎?”
“沒著涼,”裴明霄說,“公司頂層暖器壞了,沒關係。”
乍暖還寒時候最容易生病,薑宥不太放心:“暖器什麼時候能好啊我有個加熱器,你明天拿到公司用,小心彆感冒。”
說著,他起身要去取加熱器。裴明霄叫住他:“不用,我辦公室有空調。再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感冒,快回來吃飯吧。”
薑宥回憶片刻,結婚一年多以來,他好像真沒見過裴明霄生病。那人就跟鐵打的似的,無論多忙多累、應酬到多晚,第二天仍能極其清醒地縱橫名利場。
薑宥依言安下心,繼續吃飯。
在行政處工作的第二天,他仍沒見到薑澤寧,側麵打聽後才知道那孩子被高管帶著參加峰會去了,要過幾天回來。
因為是新手,辦公室主任沒給他和薑湛俞分配工作,讓他們先熟悉環境和辦公流程。上午他便偷了點懶,和小魚以及運營部的兄弟們來了幾把驚心動魄的匹配。
下午,剛要發力看看公司新下的文件,外麵突然有人喊:“柚子,有你的快遞!”
“你看錯了吧,應該不是我的。”
自從上次買仿真娃娃翻車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打開橙色軟件,而且他不喜歡往公司寄東西,容易被人說閒話。
“收件人寫的是薑宥沒錯啊,”同事道,“要麼你出來看看,這倆箱子太大了,我拖不進去。”
聽到“大箱子”三個字,曾經的尷尬立馬浮上腦海,薑宥差點沒撅過去,硬著頭皮掐著人中走到了電梯間。
抬眼,隻見兩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大箱子躺在電梯裡,同事和物流小哥正吭哧吭哧往外搬。他連忙過去搭把手,把箱子都拖出來後打量幾秒,長長舒了口氣。
令人放心的是,這兩隻箱子上畫著surdoll的圖標,裡麵應該不是充丨氣娃娃。
收件人位置的確寫著他的名字,他衝辦公室方向喊道:“小魚,你用我名字買surdoll了嗎?”
“沒有哇,”薑湛俞應聲而來,“我用自己賬號買,多攢點積分不好嗎,乾嘛要用你的臥槽!臥槽臥槽!這他媽得有上千個盲盒了吧?”
那還能是誰?薑宥懵了會兒,心中隱約浮現出一個答案。
他靠在箱子上給“答案”打電話:“那個哥哥,你往我公司寄東西了嗎?”
“嗯,”電話那端的聲音有些啞,“把那兩個手辦還給薑湛俞,你先拆這些,拆不出來再買。”
“彆彆彆,千萬彆浪費錢了!”薑宥趕緊拒絕,“我不喜歡抽盲盒,就是單純看那兩款好看才朝小魚要的。”
“沒關係,彆人家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頓了頓,裴明霄道:“不說了,郭釗找我有事。”
話音剛落,對方便掛了電話。
薑宥被那句“彆人家孩子有的你也要有”弄的心裡發酸,父母去世以後,已經很久沒人把他當需要哄的孩子看待過了。
他吸吸鼻子,幾秒後才想起來跟薑湛俞道歉:“不好意思啊小魚,這些是你哥夫買的。走,咱們拉回去一起拆著玩。”
“”
薑湛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合著您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往我嘴裡硬塞狗糧的是吧???
薑宥沒數清裴明霄究竟買了多少盲盒,整個辦公室全民動員一起拆,竟然用了足足一下午才拆完。
期間不免穿插著“你老公好棒”、“這麼好的老公去哪找”、“柚子我好羨慕你哦”的言論,他都笑著糊弄過去了。反正無論多好的老公都不是他的,沒必要多說,說的越多,以後被嘲的越慘。
今晚裴明霄有應酬,但薑宥沒先睡覺,吃完飯後趴在地毯上打遊戲。下午酣暢淋漓過了把盲盒癮,於情於理,他都得當麵好好感謝人家。
玩到不知道第多少局,十一點一刻,門從外麵被打開,裴明霄終於回來了。
薑宥邊操作人物回城邊跑過去接他,“哥哥,晚上吃飽沒,要不要來點夜宵?”
裴明霄眉頭微蹙,搖搖頭示意不用,薑宥眼尖地發現他目光有些渙散,有點像是喝醉的樣子。
隨即薑宥便否認了自己的猜想——餐桌上鮮少有人敢灌裴明霄,所以他很少喝醉,更彆提醉到目光渙散。
不會是真感冒了吧?
“哥哥,你彆動。”他試探著用手背碰了碰裴明霄額頭。
下一刻,被燙的心都揪了起來!
“叮叮叮~叮叮叮~”
這時薑湛俞見他久久不動,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薑宥心慌意亂地按下接聽:“小魚,你哥夫病了,我要照顧他,你們自己玩吧嘟嘟嘟”
隊伍聊天頻道:
【操,野爹呢,那麼大一個野爹呢,咋不動了呢?】
聽著冷酷的忙音,薑湛俞麵無表情扣字:【他老公病了】
【什麼病?我老婆在醫院生孩子我都沒掛機!】
在薑湛俞看來,裴大總裁是永遠不可能露出脆弱姿態的神。他壓根不信神會感冒:【大概是“給寶貝買完千八百隻盲盒,需要
抱抱來報答”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