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維維心知再無與裴明霄親近的可能,應道:“謝裴總高抬貴手。”
蒼白著一張臉,連夜滾出了濱城。
處理完維維,裴明霄試圖給薑宥打電話。那邊倒是通了,但是沒人接,估計已經落地了,至於不接電話的原因是忙著還是不想接,裴明霄不願意深究。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薑宥確實下機了,正在行李轉盤處取行李。取完之後,他按照圖標往與接待人員約定好的接機口走,腦子渾渾噩噩,胃也難受的厲害。
從中午到現在,他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不覺得渴和餓,就覺得難受,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的難受。
猶記得剛得知自己活在書裡時,他第一反應是離婚保命。然而等真到了離婚這一天,他又難過的要死。
喜歡真不是一件好事,他想,他怎麼就攤上這種送命題了呢?
“是薑宥嗎?看這邊!”
這時左邊有人喊他名字,薑宥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到d出口了。他打起精神,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你好,大晚上的麻煩你來接我,辛苦了。”
負責接待他的是位年齡相仿的女生,聞言臉頰漲紅:“不辛苦,這是我的責任。我叫張盈,你叫我盈盈就行你本人竟然比照片好看,我差點沒認出來你。”
張盈隸屬於《我是設計師》節目組,自然提前翻過薑宥的微博。當時被他照片日的死去活來,沒成想真人不僅沒幻滅,反而更好看,簡直是女媧造人時的一大奇跡。
“謝謝誇獎,你可以叫我柚子,”薑宥有氣無力道,“這裡人太多,咱們先出去吧。”
人來人往的站在原地聊天確實沒有素質,張盈趕緊帶他前往停車場,節目組的車停在那邊,
等上了車,她提議請客給薑宥接風洗塵,被薑宥拒絕了。說出去吃頓簡餐,薑宥也沒同意,隻道剛才在飛機上吃的很飽。
想跟帥哥多接觸的張盈找不到其他借口,隻能暫時作罷。
臨落座之前,她好奇地左右看看:“柚子,是你手機響麼?我好像聽見了震動聲。”
“應該是吧,”薑宥身心俱疲,連看都不想看,“謝謝提醒,到了酒店我再回複。”
節目組給嘉賓訂的酒店離機場較遠,將近一個小時才到目的地。
張盈再三確認薑宥不想吃夜宵後,遺憾地準備回家。薑宥有點不好意思,便約她明早一起吃早餐。
目送她離開,薑宥轉身回房。從行李箱找出小枕頭,把自己摔到床上,終於掏出響了一路的手機。
坦白講,他剛才不看手機,除了難受沒有力氣之外,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某個人能良好接受離婚請求而不給他打電話,也害怕某個人覺得離婚協議不合理,給他打電話要求重新擬定。
總而言之,直到此時此刻,這一分這一秒,他仍不想麵對裴明霄和薑唯替身有一腿、他們即將離婚的事實。
啊他真是個懦夫!
薑宥扯過枕頭,蒙在臉上,心想如果能把自己悶暈過去就好了,這樣他能再多拖一天,再去麵對那可笑的婚姻。
然而婚姻似乎不給他拖的機會。
“滋滋滋——”
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被震動聲吵的腦仁生疼,估計是老毛病頭痛犯了。終於疼的撐不住,惡狠狠地抓向手機。
——嗬,我綠茶還能怕你渣男不成?大不了就拚個你死我活!
他沒拿開枕頭,憑感覺摁下接通,剛要非常有氣勢的破口大罵,幾句塑料普通話順著電話線傳來:“嘿,薑,我是jas。你見到接頭人了嗎?”
薑宥憋回將將要出口的臟話:“那是接待人員,不是接頭人,你弄的我以為我在執行特工任務。”
“哈哈,我的朋友,你太幽默啦!記得照顧好自己,春天是流行感冒多發期,不要被傳染,期待你在綜藝上大放異彩哦!”
“嗯,謝謝關心。”薑宥有氣無力地掛了電話。
結果兩分鐘不到,手機雙響了起來。薑宥尋思這回該是那個人了,拿出凶巴巴的語氣:“喂!”
薑湛俞:“嗚嗚嗚哥你是要罵我嗎?”
薑宥泄氣:“我沒要罵你啊,發生什麼啦?有屁快放,沒事彆閒聊。”
薑湛俞:“嗚嗚嗚你還是罵我吧,我把你在滬市告訴哥夫了。我知道你可能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的,本來沒想說,誰能想到他那麼會套話啊嗚嗚嗚!”
薑宥一頭霧水,他喜歡的人正在琢磨離婚事宜,跟滬市有啥關係。
“告訴就告訴吧,你彆抽搭,娘兮兮的。”
反正都要離婚了,裴明霄才不會在意他在哪裡,“這段時間我不能陪你玩遊戲,你儘量彆自己出去坑隊友,不說了,拜拜。”
把薑湛俞打發走,薑宥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裴明霄是前者,即對離婚請求接受良好,所以並不想給他打電話。
他蜷起身體,緊接著手機叒響了。古人曾說過戰鬥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次他連凶都凶不出來:“你好我是薑宥,請講。”
“我知道你是薑宥,”那邊停頓幾秒,“我是裴明霄。”
安靜,默片一樣的安靜。
薑宥臉埋在枕頭裡,仿佛突然間喪失了語言功能,剛剛打好的腹稿——包括臟話、凶巴巴的語氣以及綠茶語錄被短短幾個字瞬間衝散。
隻剩下滿腹無法訴說的委屈。
“離婚吧,”他深吸口氣,試圖先聲奪人,“你同意嗎?”
裴明霄答非所問:“拿胸針的人大名陳龍,小名叫維維,在沈市最大的娛樂會所工作。胸針是我在保齡球館應酬時不小心弄丟的,已經讓他扔進垃圾桶裡了,人也已經滾回沈市。如果你對處理結果不滿意,我明天可以封掉那家娛樂會所。”
說到應酬時,裴明霄特意隱去薑馳夥同鄭羽給他塞人的細節。他能夠想象到身為弟弟,薑宥知道二哥做出這種事時會有多傷心。
薑宥很少聽裴明霄說這麼多話,消化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
原來裴明霄不是出軌。
原來那個什麼龍,是自作主張拿胸針去找裴明霄的。
原來他誤會了裴明霄。
不對,隨即他反應過來,“那陳龍為什麼和我哥長的那麼像?”
“你哥?”裴明霄遲疑片刻,“他和薑馳像麼?”
“不是薑馳,我說的是薑唯!”
“薑唯”
這回裴明霄遲疑時間更久:“抱歉,我不記得他的樣子了。不過他們長相是否相似,應該與你判斷我是否出軌無關。”
抱歉,我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薑宥耳邊隻剩下這句話,他甩開臉上的枕頭,離開黑暗,再次看見了光。
“怎、怎麼沒關係。”
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兩隻小腿翹起,不受控製地前後搖擺,語氣比小腿更雀躍,“反正你就是錯了,你好好看看離婚協議吧,有不滿意的地方找我商量。”
“離婚協議?那更遺憾,”裴明霄說,“你打開微信。”
薑宥依言塞上耳機,打開微信。
隻見他和裴明霄的聊天界麵躺著張照片,照片中一遝紙插在碎紙機上,已經被機器吞噬掉一大半。
“不好意思,我把它們當成廢紙碎了,”裴明霄嘴上道歉,語氣卻聽不出絲毫歉意,“如果你真想離婚,可能需要回來把它們一片一片粘貼好。”
薑宥:“”
薑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