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老爺子的堅持下, 不僅薑唯沒回來,連薑天來和薑海濤也被剝奪了去醫院陪床的機會——薑老爺子看到他們就發火,為了病人身體考慮, 趙院長把他們全勸退了。
因此能陪床的隻剩下薑宥一個人,對此他樂於受累, 畢竟刷外公好感度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而且這次薑唯差點回來,讓他瞬間意識到,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近些年薑老爺子身子一直不大好,再加上腦腫瘤這顆隨時可能爆開的炸丨彈, 大舅二舅必然已經開始布局。等布局到最後階段, 就是薑唯回國的日子。
他得趕在薑唯回來之前,獲得薑家大部分人的認可,以保下自己這條小命。
與此同時,薑老爺子昏迷住院的消息到底沒能瞞住, 大股東們紛紛前來探望, 好好的醫院直接淪為了會客室。
薑振寧的母親也不例外。
她是晚上過來的, 帶著薑振寧。
有客人的時候, 出於禮貌,薑宥一般在外麵候著,薑老爺子不叫他他便不進去。
看薑振寧先出來了, 他知道那兩位可能有私事要說,指指自己所在的長椅:“振寧, 來這邊等。吃晚飯了沒?”
薑振寧坐到長椅另一端, 反問道:“吃了, 你呢?”
“我也吃了。你來的正好, 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著, 薑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 遞給薑振寧。
薑振寧眼睛倏地瞪大:“你真要到程奚的簽名照了還是to簽!”
薑宥笑道:“嗯,我說過我們一起錄節目了嘛。”
薑振寧把照片前前後後看了一遍,像個得到玩具後愛不釋手的孩子。可能平時他學霸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看到這個樣子,薑宥竟有些不適應。
“你喜歡程奚多久了?”薑宥問。
薑振寧說:“從高中開始的,到現在有七年了。”
七年,時間真的很長。薑宥又拿出手機:“其實除了照片之外,他還送給你一份禮物。”
“禮物?程奚給我禮物?”薑振寧激動的差點從長椅上蹦起來,“真、真的嗎,是什麼?”
薑宥調出微信,“喏,你自己看。”
那是一段程奚錄製的視頻,背景應該是在練習室。視頻裡的人衣裳已經被汗浸濕了,邊喝水邊打招呼:“嗨,薑振寧你好,我是程奚,也是你哥哥的朋友”
他說了幾句祝福的話,類似於工作順利、前程似錦之類的。薑振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播完之後又來了一遍。
薑宥也在旁邊跟著看,某個瞬間,他發現薑振寧的視線不止放在程奚身上,也時不時瞥向練習室的環境。
幾天前,薑宥曾撞見過薑振寧邊洗手邊做舞蹈動作,當時他以為薑振寧是程奚的粉絲,現在看來,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些彆的什麼。
“振寧,”他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很喜歡唱歌跳舞吧。”
薑振寧怔了下“喜歡。”
薑宥繼續問:“看你對舞蹈的熟練程度應該是學過,現在還跳麼。”
“不跳了很久不跳了。”
說“不跳”兩個字的時候,薑振寧聲音比之前低了很多。
薑宥還欲再問,這時薑母從病房出來,喚道:“振寧,回家了。”
薑振寧立刻噤聲,乖乖起身走到薑母身後,神情忐忑,似是怕她聽到什麼。
看到他的表現,再聯想到薑母來公司陪吃飯、叮囑他好好工作的場景,薑宥瞬間恍然大悟——薑振寧不是自己不想唱歌跳舞,而是家裡不讓。
出生豪門有利有弊。利在於普通人拍馬難及的物質條件,弊則是不能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
比如說他自己,學都沒上完就被叫回來結婚,然後放棄設計師的身份,進到自家公司從一名普通員工做起。
薑宥胸口有點悶。
能守在薑老爺子病床邊,必定非常受薑老爺子信任和寵愛。雖然不知道他突然寵外孫的原因,臨走前,薑母還是破天荒地主動跟薑宥打招呼:“小宥,辛苦你了。”
薑宥禮貌道:“不辛苦,照顧外公是我應該做的。”
薑母又問了問薑老爺子的病情,薑宥撿能說的說了,她才滿意地帶著薑振寧離開。
目送她們走遠,薑宥鬆了口氣,回到病房,薑老爺子正靠坐在床頭,滿臉倦色。
他趕緊過去給外公按太陽穴,薑玉廣閉眼享受著小外孫的體貼。或許是氣氛太好,薑玉廣忍不住傾吐心事:“小宥,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來看我麼。”
薑宥順著他的話茬問:“為什麼?”
“想親眼看看我的情況,”薑玉廣聲音轉冷,“如果我快死了,她們好早點站隊,早點給自己找出路。”
“呸呸呸!”薑宥大聲抱怨,“外公,以後彆再說這些晦氣的話了!你會長命千千歲的!”
薑玉廣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論他說與不說,這種情況遲早會發生。不過為了不讓小外孫擔心,他沒再話往下聊,而是吩咐助理聯係自己的私人律師,讓律師明天來醫院一趟。
經過這次生病,他意識到,遺囑或許需要改一改了。
又過了幾天會客的日子,入院第十天,趙院長說薑老爺子恢複的不錯,可以隨時出院。
聽到消息,十天內隻回過一次家拿東西、並且沒見到裴明霄的薑宥趕緊打報告:【醫生說外公下午可以出院,今晚我就能回去!】
【渣渣霄:幾點?】
【柚子茶:我也不知道幾點,得問問大舅,他肯定親自來辦出院手續】
【渣渣霄:好,問完之後告訴我】
【柚子茶:你要來接我?】
【渣渣霄:嗯。】
簡簡單單一個字,薑宥唇角立刻飛了上去。美滋滋地給薑天來打電話,把時間告訴給裴明霄,然後開始期待下午和裴明霄的相見。
古語有雲小彆勝新婚,他們是不是得來個抱抱,再來個纏綿的吻什麼的。
不對,分開這麼久,一個吻不夠,至少得兩個。
要是四個五個也不是不行,嘿嘿。
邊幫外公收拾物品,薑宥邊做起了白日夢。
結果等大舅過來辦完手續,見到裴明霄那刻,薑宥發現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那廝沒叫司機,自己開車來的,而且接上他就往家走,完全沒有溫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