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早點認識他、多陪陪他的話,他應該會比現在更開朗一些吧?
裴明霄沒想到,不止是他自己,薑宥也一直記得十八年前的天台。他吻了吻男生汗津津的額頭:“不用後悔,現在也不晚。”
隻要你願意來,我就很開心。
薑宥回給他一個吻,笑的像隻剛偷吃完蜂蜜的熊孩子。
我來了,就絕對不會走。
離開陝西省境內,車子一路向西駛入青海,道路兩旁的景色從農田變成一望無際的原野。偶有牧羊人趕著羊群經過,薑宥就讓裴明霄減慢速度,然後衝著窗外“咩~”,羊兒不走了,也跟著“咩~”,弄的牧羊人破口大罵。
裴明霄嘴上教訓著“彆影響人家”,唇角卻翹了起來。於是薑宥更肆無忌憚,開始四處招惹路過的動物,被野牛角戳過腿,也被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鳥拉了一手屎。
青海有很多美景,青海湖、月牙泉、鹽湖、敦煌油菜花開的正好,盛放的黃色是生命最美麗的模樣。
每去完一個地方,薑宥拿出筆在地圖畫一個小紅旗,旁邊配上酷酷的簡筆畫塗鴉,很快地圖被他畫的密密麻麻的。
搞藝術的嘛,總喜歡弄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裴明霄不僅不管,還經常誇他畫的好看。薑宥聽的越來越飄,總覺得自己遲早有天會成為驚天動地的大藝術家,張狂地拍拍胸脯:“等哥有錢了包養你,你想要什麼給你買什麼!”
裴明霄嘴上說“嗯我等著”,心裡想:有些人真的是欠丨操,一天不操就皮癢的厲害。
橫穿過青海,他們終於進入此行的目的地——藏區。
天空愈發的藍,路上隨處可見朝拜的信徒。薑宥關掉了音樂播放器,不再聽那些鬨哄哄的歌,也不說話,和裴明霄一起靜靜聽著鷹啼、轉經和朝聖者匍匐在地的聲音,一路行來的疲憊被梵音洗刷一空。
裴明霄詢問道:“先去布達拉宮?”
薑宥說:“我突然不想去了。”
裴明霄也不問原因,直接轉頭駛向下一站——納木錯。
五彩的經幡滿布歲月痕跡,在被譽為聖湖的納木錯湖邊,薑宥給裴明霄畫了一幅速寫,然後把車停在村子裡,和一群有經驗的驢友穿越危險的“生死之路”,徒步進入墨脫。
晚上,臨時紮起的營地裡,幾乎每一個驢友都在忙著架單反,裴明霄和薑宥坐在旁邊大石頭上無所事事,說:“明天回拉薩買鏡頭。”
兩人出來的決定比較倉促,裴明霄隻帶普通鏡頭,沒帶可以拍星空的廣角鏡頭。薑宥靠在他身上:“美好的東西用眼睛看、記到記憶裡就可以啦,而且我身邊有比星空更好看的東西。”
裴明霄頓了頓:“什麼?”
薑宥笑著轉向他:“你。”
有流星劃過,驢友們失聲驚呼,他們看著彼此,笑,然後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墨脫太過凶險,幸好兩人平時注重鍛煉,平平安安地出來了。
在村莊休整兩天,又找了個當地的向導,他們開始往此行最後一站,神山之王岡仁波齊進發。
向導是位普通話超級好的小老頭,笑眯眯地跟二人介紹:“岡仁波齊是我們藏族最聖潔的地方,峰頂常年雲霧繚繞。阿媽告訴我,能看到峰頂的人都是濕婆的孩子,濕婆會滿足孩子所有願望。”
“是嗎?”薑宥來了興致,“那雲霧多長時間能散一次?如果時間短的話,我們可以等一等。”
向導搖頭:“說不準咯,我見過等了一周看到的,也見過等了兩個月沒看到的,一切看濕婆的意思,她隻會對她的孩子敞開懷抱。”
薑宥“哦”了聲,有點小失落:“謝謝,我知道了。”
岡仁波齊是聖山,迄今無人踏足,他們自然也上不去。向導把二人帶到岡仁波齊周圍的賽龍寺裡,說這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聖山全貌。
兩人商量了一下,銀星國際可以先擱置著,但xy工作室不能拖太久,靜香和彭晨他們已經到位了,幾張嘴正嗷嗷待哺。最後他們決定隻等三天,如果三天看不到山頂就返程,佛緣這種東西和愛情一樣強求不來,無須執著。
然而,聖山並沒讓他們等太久。
在賽龍寺住下的第一個清晨,薑宥和裴明霄去打洗臉水。推開廂房門,抬頭就看見對麵雲霧被風吹散。七彩的霞光籠罩山巔,如電如露,似夢似幻。
——濕婆終於向她最愛的孩子伸出了雙臂。
薑宥鼻子發酸、眼眶澀澀的,跪在寺廟的青石板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向岡仁波齊許了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望。
風過,散開的雲霧又重新遮住山頂。裴明霄把薑宥從地上拉起來,問:“剛才許的什麼願?”
薑宥低頭佯裝拍膝蓋,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也、也沒什麼啦,就是希望希望你永遠愛我。”
不要長壽,不要財富,不求通天之路,隻要你愛我。
裴明霄張開外套把他裹緊懷裡,聲音平靜:“這不算願望。”
薑宥怔了下。
裴明霄:“即使不許願,我也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