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瘋子(2 / 2)

沈長清歎了口氣,心生憐憫,剛要開口又被顏華池插了去,“哦對了,就是她弄斷了長帆,害我上吊不成反摔了一屁股墩…”

他這樣說著,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停不下來了,“榕樹底下打鬨的那幾個聲音我聽得出來,這幾個姐姐教過我說話,經常跟我講故事。”

“剛剛把我從井裡撈出來的是這個正在牆邊摳牆灰的姐姐,她就是這麼一點一點摳著教我寫字,她很有才華,高宗看中了她的詩詞,把她從青樓裡帶回來,可沒幾天就厭了。”

沈長清跟著顏華池的講述把目光投到高牆之下,那裡的牆皮脫落得不成樣子,牆邊的女子感受到目光,大方溫柔地笑著點了點頭,沈長清回以一個微笑。

這樣的故事顏華池講了很多,這些姑娘們都很是心善,雖有遺憾,卻從來沒有生過害人的歹念,她們一代代幫助來這的新人,那些被幫助的新人又不斷成為她們中的一員。

相較之下,那口井就顯得格外突兀,那裡的怨氣籠罩著整個冷宮,又不斷向皇城四周擴散,陰冷的鬼氣是導致京中下了三個月雨的源頭。

“華池”,沈長清順手揉了揉少年蓬鬆的發頂,“你的故事好像有人缺席。”

沈長清徐徐善誘,“告訴我,昭陽公主到底是怎麼死的。”

顏華池笑了,不講昭陽公主,卻講螞蟻,“我翻開老榕樹下的地皮,那裡的落葉腐爛生蛆,螞蟻吸吮榕樹的樹根,蛆蟲啃噬榕樹的樹皮,你說他們可曾問過,老樹願不願意?”

“我問過老樹,可他總不回應,不過我很清楚一件事情,我不願意。”

沈長清一時不知作何評價,沉默了一會。

顏華池以為他會質問自己捏死螞蟻的時候有沒有問過螞蟻願不願意或者繼續追問昭陽的死因,可他都沒有,他隻是長歎一口氣,把手伸給自己。

顏華池不解地用那漂亮的丹鳳眼望著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沈長清,後者溫和地回視他那雙眸子,“姑娘們可有講過國師的故事?”

“當然有”,顏華池沒有猶豫,輕輕把自己的手搭在沈長清手心,“她們講他的時候,總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我就總勸她們,那長清君畢竟是一國之師還是個仙人,她們這樣實在是有辱斯文。”

“此前我是一國之師,此後我是你一人之師”,沈長清握緊了少年骨瘦如柴的手,“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顏華池怔了怔神,沒有什麼反抗情緒,隻淡淡笑道,“原來是你,那你可千萬彆後悔呀,長清君。”

沈長清莫名從那笑容裡覺出一點危險,仿佛被豺狼盯住一般,如芒在背。

“皇位和長生我都沒有興趣,不過我對您本人很有興趣”,顏華池頓了頓,添了二字,“師尊”。

姑娘們聽說是長清君都圍了過來,先前哭唧唧的姑娘率先哼哼唧唧開口,“國師可不可以送我們走,我都被困了三百年了,早就想走了。”

摳牆的姑娘遠遠站在外圍,屈膝行了一禮,“國師送走我們之後,替我們看著點華池這孩子,華池的字是我起的,字素秋。看玉做人間,素秋千頃。他活得太苦了,我想他往後平安順心。”

“好字,我記下了”。

姑娘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遺願,大意都差不多,祝願天齊山河月明盛世長安,在這最後一刻,她們不約而同放下了心中支撐自己幾百年的執念。

沈長清一一答應她們,姑娘們自覺排起長隊,一個一個走到沈長清麵前。

沈長清的手輕輕搭在她們百會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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