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檢的小吏經過一番檢視,由文書彙總措辭,上報給了幾位主審的老臣,得出的初步判斷與她所設想的無二,所以剛才她詢問內都坐大官時,才會頻頻點頭。倒並不隻是裝樣子麻痹魏國的人,讓他們放下戒心,不過是她點頭過於頻繁,給人一種聽懵了的感覺。
但初檢中也存在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那屍體飛出,被拓跋嗣身邊的高手踹入水後,漂浮在冷卻池上,雖然全身漆黑,但不難看出,生前穿戴整齊,頭上還簪有玉簪,不過隻有半截。
那另外半截呢?
被爆炸震斷了嗎?
荊白雀在腦中複盤屍體飛出的軌跡,在可能的範圍裡搜尋,如果凶手需要一個死人和一個凶殺案來破壞婚典,無限延期,要麼選擇無頭屍,讓人查不出屍源,要麼選擇有特殊身份,能夠挑起雙方不合的人。
這屍體穿戴整齊,顯然不是前者,沒準能從首飾入手。
那麼強烈的爆炸,如果屍體身上有什麼東西,一定會被炸出來,荊白雀繞了一圈,最後在破碎的高台下找到了兩顆珍珠。
兩顆珍珠中,一顆被高溫融化了半截,一顆則被炸出一個平麵,想來都是近距離接觸過明火以及爆炸所致,若是後宮女眷之物,散落時最多臟汙,再不濟被人一腳踩碎,必然不會有這些痕跡,想來出處在那女屍身上。
魏國國境之內,不是山即是草原,國人不養蚌,這種品相極好的淡水珍珠十分罕見,隻有身份高貴且特殊的人才能用得起。不過,範圍雖然收窄,但一國之大,又身處皇親國戚遍地走的王都,還需好好查驗一番。
荊白雀將珍珠用帕子裹好,悄悄藏進袖子裡。
隻是,她還想再找找彆的首飾時,卻無功而返,斷掉的簪子未有蹤跡,珍珠也隻有兩顆,無論是攢做珠花,還是繞頸為鏈,亦或者縫在衣裙上做裝飾都顯得格外寒磣,能用得起上品珍珠的人,豈會連配飾都沒有。
荊白雀隻能將滿心疑惑按下不表,轉頭去查看蓮花底座裡的機關。
暗器射出以後,蓮花座已經自毀,除了禦醫從拓跋嗣手臂裡拔出來的那幾顆釘子,地上以及冷卻池裡還散落著幾顆被打散的十字釘,尖上無毒,形製放到江湖裡也並不特殊,天下精工就那麼幾家,都沒有獨有的標記,反之則是自己手搓,來源無從查起。
眼下能搜的都搜了,關於物證的搜檢該問的也問了,確定暫無遺漏後,荊白雀離開了偏殿,順著外間的長廊,走到了停屍之處,大剌剌便要進屋驗屍。
崔浩等人都嚇了一跳,內都坐大官趕緊好言相勸,直說那屍體麵容可怖,怕驚到公主千金之體,請她到彆處安坐。荊白雀恍然,這些人應當不知道自己會武功以及和拓跋嗣的江湖關係,便想要推說隨便看看。
偏巧在這時,和達奚致的伯父達奚斤走了過來,突然改口幫她應下,荊白雀不知他是何用意,也不知他援手是誰授意,便笑道:“本宮心急想要破案,倒是忘了自己不會驗屍,既然方才幾位大人都說那屍體有礙觀瞻,那本宮就不進去了。”
內都坐大官鬆了口氣,立刻把仵作叫過來,還給她奉了茶,她便咬著糕點,隨意問了幾句:“查到身份了麼?”
場麵立時有些尷尬,仵作和內都坐大官麵麵相覷,後者反應要快些,微微搖頭。
看來這位公主養尊處優,連仵作的職責範圍都不知道,仵作負責驗屍,誰上來就問身份,要問也是問怎麼死的,何時死亡之類雲雲,雖然有的也能判斷身份,但隻限於形容模糊的,辨個男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