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巒山不放心,得到消息後決定親自去一趟,結果在隱秘的角落裡發現了一隻舊皮囊。
皮囊裡還剩下一些沒有組裝的“天女散花”,他們估摸當時尹朝覺得皮囊雖舊但精巧,放不進模具裡,但因為和那些紙條一樣,能夠確認女子的身份,所以就留了下來。
荊白雀把鐵片和木托抓在手裡掂了掂,嘗試著組裝起來。
寧巒山當時就製止了她。
“天女散花會有三次形變,內置機關非常複雜,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一次性成功,若是外人碰到,稍有不慎則會切掉自己的手指,屍體的手指留有深淺不一的劃痕,但已經結痂,也就是說最新的疤已在月前,她能如此迅速上手,說明手頭一定有圖紙,而這種好東西,就算看過之後被雇主強令燒掉,也會刻意背下來,製作副本留用。”
後來他們破開牛皮,取出雪花般的紙片後,粗略看去,確實都是手繪的解構圖,但畫法並不如當初設計暗器的公輸府家的人專業,可見如寧巒山所料,這個女人確實彆有私心。
寧巒山係好束袖,轉頭走到案前,想把放置其上的那疊紙片用牛皮筋紮起來,塞進一隻貼身的竹筒內,竹筒不大,這就需要好好規整,他一張一張地整理,理到一半,手卻一僵,這裡頭還夾著圖紙以外的東西。
那是一張黃麻紙,上麵記錄著瓊芳館館主闞如的生平。
寧巒山一目十行瀏覽,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死亡記載上——
“義熙六年,秋,死於潁川拏雲台飛星閣,死時蟲魚及東武君皆在場。”
有人用朱筆,把他的名字圈了出來。
“怎麼了?”荊白雀結好包袱,發現他一動不動,自己剛才問他抓到買通千秋殿殺手假扮闞如的人之後,後續計劃如何,他也沒有回複。
“沒什麼,就是失算了,沒想到是這些沒什麼用的東西。”寧巒山將那張紙換到最後,繼續疊其他的紙片:“我還以為會有些信票,房契地契之類的憑證,好歹有跡可循,畢竟金銀玉石作為報酬,實在難以隨身攜帶。”
荊白雀心裡的疑惑並沒有被打消,反而審視起他的臉來:“可你臉色很難看。”
“失手了,不是很丟臉麼,我在你麵前還沒這麼丟臉過。”寧巒山把紙卷一裹,竹筒蓋子合上,怕不結實,還用麻繩纏了兩圈,最後往腰上一彆,走過去拍拍荊白雀的背:“走吧,歸遲她們已經準備就緒,馬上就要離開王宮。”
今夜一入那廣闊天地,便不會再回這重重宮闈,荊白雀回望了兩眼,走著走著,又倒了回去,從裝婚服的大箱子裡取出那頂花冠。
寧巒山追進屋,就見刀光一閃,她將冠頂和底部拆開,連花帶玉接住,往包袱裡匆匆一塞。
“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寧巒山忍不住嘀咕。
荊白雀麵不改色道:“跑路嘛,得多帶一點錢,這是我從夏宮帶來的私產,不能便宜了我那實力雄厚的師兄。”
她關上門,頭也不回紮入夜色之中。
“待會一出去,立刻發訊煙。”
——
那是一雙慘白得毫無血色的手,從掌心到指尖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獸皮男愣了一瞬,視線往下移,屍體沒有大幅度移動,但手確實結結實實抓在他手腕上。
“你不就是在找這個東西麼?”街口有人提燈,緩緩朝他走來,燈光攢聚在屍體的臉上,五官瞬間被磨平,乍一眼隻能看見一團白色,反映襯出被其舉在臉龐的紙片上的字跡越發清晰明顯。
獸皮男立馬甩手,一把短刃同時從裹屍布下頂了上來,嗤啦一聲破口,劃向他的虎口。他翻手推掌,掛在棺槨邊,將匕首反壓回去。平滑的刃身,迅速結上一層白霜,歸遲手指被急寒凍得發麻,不過眨眼,匕首便被打飛出去。
咻——
破空聲起,沿著筆直的長街,射向提燈人。
假扮屍體的歸遲張口欲呼,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喉嚨便被他手臂一砸,短暫失聲,獸皮男用力往下碾,背後是實心的棺材底,她無處可躲,喉骨被折得哢哢作響,一口氣進,卻出不得。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