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蓋子,他發現裡麵裝著的都是書信,往來的人正是九官。他找到最早最舊的一封,從後往前讀,大概複原了始末。
這個叫九官的人從龜茲東來,聽說拏雲台廣招食客,尤其屬意一些有本事的奇人奇士。
入關之後,他的錢花得七七八八,因為漢話說得不好,一度窮困潦倒沒有飯吃,為了活下去,所以便尋拏雲台的人碰運氣,結果剛到門口就發現好幾個騙子被亂棍打了出來,他深知自己並沒有繼承神門宗的本事,心虛徘徊,然而將要離去時,無意間聽到前來選人的蟲魚跟人說,要留意尋找會秘術的能人來治病。
猶豫再三,蟲魚還是決心賭一把,於是向拏雲台毛遂自薦。
從第二封信能確定,他確實成功了,和他對接的人正是蟲魚。他以為拏雲台就是個普通江湖勢力,蟲魚就是個普通江湖人,沒想到這裡的東武君卻姓司馬,和王室有關,這讓他很是惶恐。
從後麵幾封信的自述與推脫來看,他確實沒有真才實學,但如果陣法又是在他的輔助下設置的,那麼能讓全盛時期的東武君中招,怎麼看都形容不符,像是過分自謙。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稀裡糊塗上了蟲魚的賊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反正從他與蟲魚的周旋來看,應該是懾於王權,本想騙一票就跑,結果蟲魚威逼利誘,將他強行扣留下。
“方老五?”裴拒霜呢喃著,這個名字在倒數第二封信裡出現,九官似乎辦了什麼事,辦妥後向蟲魚複命,這件事對他的刺激很大,他的漢話和漢字本來已經學得不錯,至此卻潦草起來,那是精神崩潰的人才會有的表現,但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向東武君動手,是什麼令他如此?
裴拒霜匆匆翻完最後一封信,最後一封的答複是對時間地點的確認,估算起來,應與司馬文善所說飛星閣一役前後一致。
不過他還有一點想不明白,蟲魚那麼小心謹慎的一個人,就算找他,也都是旁敲側擊,連個錦囊都恨不能上十八道鎖,怎麼這些信都沒有閱後即焚,甚至還留在拏雲台裡?
是覺得這個鎖盒萬無一失?還是抱有必勝的決心,能夠成功拿下拏雲台?
又或者……
他將信紙重新展開,平攤在地上,果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
紙上或多或少濺著一些墨點,單看並不惹人懷疑,但把所有的信結合起來,便能發現端倪。裴拒霜重新拚接了一番,果然發現排列有序的圖案。
裴拒霜並不懂奇門遁甲和秘術,但約略也能猜出,這應和布陣有關,這個叫九官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竟還布了蟲魚一道。
蟲魚在中途和他起過衝突,原因無他,九官並不想參與接下來的事,雖然最後被迫無奈應下,但這件事都造成了兩人的不安定。
九官怕被卸磨殺驢,蟲魚則害怕他壞事,最後必然各不放心。
不放心的情況下自然要留後手,所以蟲魚應該借口提前布置,要他在信上傳遞陣法信息,即便有一日九官死了,他還能把陣法複盤出來,所以這些信也就留到了最後。
結果毋庸置疑,蟲魚敗北,倉皇逃竄,東西也就留在了拏雲台。
想到這兒,裴拒霜收起東西,往外去。
他借由方老五,找到了九官去過的方家村,方家村在距離潁川不遠的廬江山裡,這個方老五是當地的柴夫,不算特彆有名,他在附近轉轉,費了幾日的功夫才找到方家昔日的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