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翠翠謔笑著,嘴角掛著吃味的表情:“你說會做甚?”
正豎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的華襄趁機捂著臉,要溜出去歇息:“這實在不適合我這樣的純潔少年聽。”
寧巒山停筆,把人拽了回來。
風翠翠哈哈大笑,心情很是不錯,給小兄弟拋了個媚眼,配合地說下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後半夜醉得太死,倒是真不記得了。”
“那你出去一趟,有沒有見著什麼鬼鬼祟祟,舉止怪異的人?”
“你說偷香的麼?那十個有九個都偷偷摸摸!”
寧巒山把紙筆推開,站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討論你的去處,死牢其實也不太適合你,你想南下是吧,行,我給你安排一條船。”
風翠翠心一沉,滿麵狐疑:“……這麼好心?”
“你從衙門的人手底下全身而退,不是招了是什麼?”寧巒山居高臨下打量著她,儘量保持和顏悅色,“實話告訴你,我們掌握了關鍵證據,整件事指向魏國八大姓,不過還沒報上去,等你出了江陵我再派人快馬去,那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哦,對了,那夜與你一塊的,有好幾個四劫塢的人吧?你說你一牙子,就這麼大本事水陸通吃,連關口都查不到,怎麼著,專坑本地人是吧?”
話說到前半句,風翠翠還死皮賴臉在心裡偷著樂,等他話鋒一轉提到四劫塢,臉色頓時難看:“行行行,我想起來了!”
“我從孫媽媽那兒回來,走到丁巳房的時候,頭上的金釵掉了,正好卡在縫隙裡,我就蹲下來摸索著撿。你不信拔下來看。”她側轉身子,露出發髻上那朵小半個手掌大的金花。
寧巒山給華襄使了個眼色,少年上手,發現釵子中部確實有磨損,給蹭掉了一層金漆。那一圈暖閣臨水,門前修了水麵浮橋棧道,鋪了木板,縫隙不窄。
“你一定看到了什麼。”
當華襄把釵花還回來時,她才接著道:“小山爺,你為什麼不問我聽到了什麼?”但問完,風翠翠便後悔了,反應過來人家在投石問路,頓覺沮喪:“算了,我還是老實交代吧,上了公堂,小山爺您可要替我在江陵令跟前說兩句好話。”
“我確實看到了點東西,不過讓你失望了,這應該跟你們要查的案子沒什麼關係——那夜,我從門縫往裡瞧,在暖閣最裡側,瞧見了一位美人,”她頓了頓,頗有些猶疑,“或者說,一個比女人還貌美的男人?我當時挪不開眼,撿了發釵又多停了片刻。”
寧巒山嗤笑:“風姑娘見慣了風月場,也會被皮囊所迷惑?”
“迷惑不了的,終歸是還生得不夠美,”風翠翠大方聳肩,毫不客氣地用目光在身前的人臉上描摹,“恕我直言,小山爺您這皮相,在江陵已是稀罕,但人家那可是天下無雙,何況您書卷氣重,又頗具官氣,實在太正,閒人難近啊,而我說的那位,又正又邪,一笑便當是為那紙醉金迷而生。”
她抄著手,仿佛還有幾分回味:“我沒讀過什麼書,說不來那種美,你湊合著聽。”
“你具體說說鼻子眼睛就成,什麼丹鳳眼桃花眼,什麼朝天鼻鷹鉤鼻,我找人畫出來。”美得如此驚心動魄之人,那必然令人過目不忘,按圖索驥總能找到蹤跡。
風翠翠卻連連搖頭。
“他應該喬裝打扮過,除了眼睛,其他都不保真。小山爺,您彆急啊,我知道您不信我,但我發誓真沒說謊,這美人在骨不在皮,我風翠翠相人相看了這麼多年,那是吃飯的看家本事,不會走眼。”
“你真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光顧著看人了,耳朵哪還聽使喚啊,”風翠翠格格直笑,“不過他們說的是荊州話,但聽那口音,倒像西蜀秦腔。”
“是不聽使喚呢,還是不敢呢?”寧巒山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搭了兩下。
“您真是敏銳。都不是,我聽到他們似乎在找什麼人,後來提到了一個名字,姓劉,具體什麼我沒敢多聽,萬一買|凶|殺|人呢,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風翠翠歎息,“不過現在看來,人家才不管你聽沒聽到。”
寧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