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平安鎖掉了,俺過來找找,可能落在了樓梯下。”
這驛站夥計是有個孩子,滿院子跑,大夥都見過,倒是沒起疑。
“這裡沒有,你到那邊看看!”
夥計笨拙地轉身,佝僂著身子,因天色昏暗,差點踩著來人的腳,他抬頭一看是個蒙著麵巾的女人,好像跟那個捕頭是一起的,便側身讓開。
“小山爺在樓上問話嗎?”賀娘子跟守衛打聽,不經意間回頭,目光落在夥計身上,隨口問:“那個人在做什麼?”
守衛看夥計還在,連忙趕人:“找到就快走,沒找到白日再來,黑燈瞎火的看什麼!”
那人腳步一頓,挪開鞋底,大聲呼道:“找到了!”他把掖在袖裡的銀鎖拿出來,替換了珠花,轉頭離開,可走了幾步又拍拍腦袋想,怎麼會掉在這裡呢?
“小山爺不在樓上。”守衛轉頭回稟。
賀娘子麵無表情凝視著遠去的背影,隨口道:“那可能在華襄處。”隨即亦轉身,卻是徑自回了自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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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鬆接過珠花,翻看時發現太湖珠上有銼口,用力一捏,珠粉中裹著一張字條。他一邊抖開,一邊說:“這個女人長本事了,被抓了居然還能找到人寫信。”
那夥計口述的收養女兒不過是托詞,俱是為透露處境,真正重要的是信物珠花。
然而,讀完信的甘管事臉色卻不佳,他拿了兩個錢把人打發了去,隨後掀翻桌子,勃然大怒:“聽說她和官府合作,我還不信,這死女人居然敢威脅我。”
“老大,怎麼辦?送信的人要不要做掉?”
“做什麼?沒聽說小山爺在驛站麼?死個人馬上就能查到我這兒!”
“那……”
“借刀殺人不會麼?她風翠翠又不是江陵一家獨大的牙子,互相之間撕咬了不知多少年,要是對家知道自己私下的把柄隨時可能被抖出來,你說他們會做什麼呢?”
身邊的跑腿立刻應下:“小的這就去辦。”
“等等!”甘鬆又把他叫住,思前想後補了一句,“你派倆人遠遠跟著,隨時補刀,如果情勢有變,立刻回來向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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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聲狗吠,屋外突有酒碗砸地,一聲拔刀的鏗鏘緊隨其後,風翠翠後背一僵,懸而不墜的心砰然落地,她退到門後,拔下金釵攥在手裡。
嘩啦——
木門被踹開,進來的卻不是江陵的官差,而是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怎麼是你們?”
她也是常出入黑市的人,除了新來的生臉,厲害的打手就那麼幾張熟麵孔,給她一眼便認出來。
打手們似乎對她的問話也感到驚奇:“不是您花錢讓我們從黑市過來的嗎?對不住啊風大姐,路上遇到了您的對家,點子有些硬,耽擱了一會。”
每次接貨送貨,她都會上黑市找幾個幫手,就是防著對家下絆子,今次帶出來的人都死在了山上,乍一看這群江湖客,還以為時光仍在昨日。不過她轉念一想,官府手底下劫人這事兒,多半不好讓自己人出麵,甘鬆花錢買凶更能解釋得通,隨即推了一把愣在原地的人,呼道:“快走——”
衙門那幾個把手在樓梯下的人已經被放倒,風翠翠抬腳踩過去,心想:小山爺啊小山爺,賊怎麼可能和官府合作呢,除非有一日官不再抓賊,否則就算拿了奸細,怕不是還要用我繼續釣大魚,我這背後水深,可也得罪不起!
身前開路的黑市打手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盯著後廚的微光,把刀握緊。
風翠翠扶著發髻想了想,自己能逃出生天全虧了那孩子和他爹,於是擺擺手道:“走吧,趕緊走,不然追兵要過來了!”
等她帶人殺出驛站,窩在柴火堆後的賀娘子將懷裡的孩子推給他的母親,從木樓梯下閃身而過,要替那幾個差役拂穴止血。
孰料,對方卻攀著她的手說:“賀娘子,快,快去通知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