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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冰河,倆人果然走出高大的雪原峽穀,不遠處飄起炊煙嫋嫋,寧巒山腳一軟,就差痛哭流涕。有煙有火不僅代表有食物,也代表溫暖,上山之時,他穿著夏季薄衣,全靠日照的溫度取暖,再多待幾個時辰,他恐怕就要先壯士斷腿了。
他激動地跑了兩步,發現荊白雀還停在原地,借著高低地勢警惕地觀察村落出入口和房屋排布。這裡並不是上次入山,侯家尋找向導的地方,換言之,他們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果然是個誰都不信,隻信自己的女人。
尋著香氣,兩人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寧巒山想用官話問路,荊白雀卻已搶身,竟是同那婦人說起西蜀方言。
這個女人來巴蜀兩趟,算上來回路程,總共不超過半年,居然已經能流利地問答,簡直駭人聽聞——
這是多麼恐怖的語言天賦!
婦人把他們請進屋裡歇息,荊白雀拿出錢,對方擺手不要,以為他們是誤入雪山的行客,一頭又紮進廚房。
先端上來的食物,盛在大碗裡,長得像麵疙瘩,聞起來很香,尤其是饑腸轆轆的時候。但他們一整天沒飲水,最多抓一把雪乾嚼,實在吃不下,寧巒山便叫荊白雀去討點水,順便問問這是什麼。
荊白雀似乎想起了什麼,嘴唇翕張,但很快收回視線,轉頭去問。
那大娘請他們稍等,不多時,門外一個穿著氈毛花衣的小姑娘端著幾個銀杯走進來,寧巒山拿起銀壺,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
率先撲入鼻子的是茶香,喝了一口卻是鹹的,入口奶香四溢,回味無窮,他睜開眼,猛推了荊白雀一把:“你快嘗嘗!”
荊白雀抿了一口,這味道和那天晚上寶蔻煮的茶一樣。
他們當時都醉得厲害,以為是什麼解酒的靈藥,如今清醒後再喝到同樣的味道,舌頭不會騙人,腦袋更不會找補。
“這是……”
小姑娘走過來,拿起一個麵團團,捏了捏:“這是炒熟的青稞磨的,叫糌粑,你們吃不下,就就著酥油奶茶吃。”
其實,她話裡的一些關鍵詞語,荊白雀仍是聽不懂,但牛羊乳和那種形似大麥的植物,很久之前她卻見過。
“你們也是來找寶藏的吧,每年都會有很多像你們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準備就進山,最後死在冰川穀裡。”小姑娘把食物往嘴裡塞,鼓著腮幫子說。
“寶藏?”
“是啊,聽老人們說,雙龍溝裡有真龍顯跡,溝中埋著寶藏!”
看身邊的女人一臉凝重,仿佛聽到了不可泄露的天機,寧巒山忙湊過去,道:“你們在說什麼?這裡該不會是什麼打家劫舍的黑店吧?”
荊白雀有些難以置信望著他:“你的賭運不是一般的好。”隨後把那小姑娘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
然而寧巒山聽過之後,既沒有兩眼放光,也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摩挲著下巴,朝那個埋頭吃青稞炒麵的小姑娘遞了個眼色:“既然有寶藏,這裡的人為什麼還這麼窮?”
荊白雀心裡一咯噔,不等他多說,轉頭探問:“那你們就沒想過把寶藏挖出來,下山去過富貴日子?”
“你還不算蠢,先不說雙龍溝裡是不是真的有寶藏,就算真有,也不是什麼大白菜,等著人去挖!”小姑娘神神秘秘一笑,“你猜我們這兒的人為何這麼少?”
荊白雀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