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侯明之的院子。
這場風波對侯二打擊最大,他又悶頭悶腦什麼都不說,確實要防著人想不開。
“你這大哥關鍵時刻倒是儘職儘責。”
侯齡之口氣哀傷:“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不能再失去一個弟弟,”說著頓了頓:“說起來那夜我也確實有些難受,往常並無貪覺的習慣,次日卻一直睡到了中午,要不是下人拍門,還不知道要睡多久。”
那天早上他確實來得最晚。
寧巒山腦筋一轉,那夜統共就四個人,若是三人都中藥,下藥者豈不不言而喻,但他沒有當場點出寶蔻,而是反問道:“大公子對此可有高見?”
“高見談不上,不過確實有些想法,不過本人不通刑律,從無接觸過案子,隻是從普通人的角度推論,若有錯漏,還請丁大人不要見笑。”侯齡之正色道,“這人給我們下藥,令我們睡死過去,想來是怕鬨出動靜被人發現,尤其是丁夫人這樣……”他垂眸瞥看,頗有深意:“這樣的練家子。”
“若是針對一人,那下藥的東西隻給一人吃,太容易被發現,索性不分對象,反倒能隱藏真實目標。”
“有道理。”寧巒山雙手一合,道:“大公子,在下看你很有探案的潛力,不如再發揮發揮你的聰明才智想想,為什麼天狼手不直接殺死侯笙,要把她搬回屋子裡再動手呢?”
侯齡之當即沉思,片刻後搖頭道:“恕在下想不明白。”
寧巒山眸光一轉,意味深長道:“我倒覺得,是為了製造時間差。若是當場殺人,那麼必然會暴露一些凶手並不想暴露的東西,但若拖延至後半夜,反倒能迷惑他人。”
“哦!”
侯齡之恍然,手扶著漫過牆頭的花枝,竟有幾分傷情,再配合著那張絕色的臉,更讓人心肝一顫:“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副麵孔。”
“她?”
“丁大人說的難道不是寶蔻?”侯齡之不解:“你我皆中藥,那下藥之人必定是她,按大人的推測,她正好能製造不在場的證明。”
寧巒山不動聲色。
他垂下眼睫,沉沉搖頭,說起那夜的遭遇,偶遇寶蔻受傷奪門而出,因為同情給她傷藥,又因為家醜替她隱瞞,不過這些他都已經和丁夫人報告過。
聽完他的話,寧巒山眉頭一揚:“大公子就不怕惹禍上身?”
“清者自清,在下又沒有殺人,有何懼怕?”侯齡之笑著,又言:“其實那天我就覺得奇怪,我的玉佩落了一日,為何偏偏晚上她才來歸還,而且她煮的那茶氣味凝重,油氣很深,嘗不出來下藥也是正常的。”
院子裡傳來瓷盞碎裂的雜聲,侯明之大吵著討酒,隨後是一聲劇烈的悶響。大公子越下花牆,姿態全失,修養也不顧,快步去看他那操心的弟弟,生怕來一場真正的醉酒墜湖。
人走後,荊白雀破天荒問:“你相信他說的話?”
“沒有問題。”
寧巒山笑著說,雖然他對這位大公子總有敬而遠之的心,但他說的也是實話,且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和這件事有關係。
——
因為馬車墜崖,丟失了過關文牒,二公子當初答應幫他們辦,但他因為寶蔻的死過於悲傷,此事最後轉托給大公子侯齡之,拖了好一陣,直拖到侯夫人揚言分家,要把他們全都趕出去。
弄碧本是為少年情人而來,人已死,再無可戀,整日鬱鬱寡歡,好幾次荊白雀碰見她,也不像他們剛入府時那般熱情,甚至連跟侯夫人說話也不再牙尖嘴利,左右稱是,索性隨她去。
又一日,當侯夫人又當著一家老小,仆從婢女的麵提分家後,她默不作聲回屋收拾行李,決意離開。
侯明之覺得他娘做事太絕,父親方才出殯,便要鬨得整個家分崩離析,便整日同他娘吵架,同時又勸說大哥一家留下,接任從前的生意。
府中上下一時不得安寧。
侯齡之倒是沒與他兄弟鬩牆,隻揣著一片孝心,說隨他娘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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