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把鼓起的包裹塞進他的懷裡。
“我不需要,你自己拿著吧。”大概是對視的時候,那雙倔強的眼睛再度令他心神震蕩,他又良心發現一會,說:“你若想尋一托庇之所,就去金城郡的香鋪,讓他們幫你謀個差事。還有,懷璧其罪,在外麵不要露財。”
她緊緊握了握手中的金玉,對他說了聲好。
他們並肩走向黃昏,又並肩走出整片沙漠,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對此不知該做出何種選擇,於是在分開時,她對她的恩公說:
“我以後還能和你聯係麼?”
回應她的依然是沉默的深思。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隻是想在安定下來後,給你寫信,告訴你我的近況,讓你安心。”她貼心地解釋,儘量讓自己不像個麻煩。
對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可以給我寫信,信就交給香鋪的人,他們自會轉交,但我不一定能給你回信。”
“……還有,你不是麻煩,麻煩的是我。”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他蹲下身,替她理了理披風:“暗語都記下來了嗎?”
“就是問他們要鬱金香,”她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為什麼是鬱金香?鬱金香……是一種香料嗎?”
“是一種花。”
她搖頭。
“你當然沒見過,在遙遠的西方,很多年以後會有一個國家,叫荷蘭,他們的國花就是鬱金香。”
……
雖然她把暗語背得滾瓜爛熟,但出了點意外,她並沒有找到香鋪。
她還是低估了這個世道的惡,即便她已經到了金城郡,穿著破爛不顯眼,甚至藏好了錢財,但自打進城門開始,便被人盯上,像她這樣的,年紀輕輕的孤女,幾乎是行走的肥鴨,明明隻有幾條街的距離,但她卻用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比她經曆的一生都還要黑暗,她切實體會了什麼叫人命如草,以賤籍進入市場,何以有錢大爺的身份進入黑市是兩種極端,以至於往後無數的日子,她回想起恩人救她的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真的是一件白費力氣的事情。
因為她即便走出了沙漠,也可能活不過明天。
被搶錢得不到官府伸張正義,沒有托庇之處而被騙子賣到窯子差點丟失貞潔,那都是輕的,最可怕的事是認知的錯亂讓人精神失常,就像她因為年齡太小被發去乾苦力,為了謀生,跟老鴇說自己有本事可以幫她把青樓經營得更紅火,她對她說了自己的設想,換來的卻是一巴掌。
“不賣身,你當我是做好事的菩薩嗎!啊?男人來這裡是做什麼,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一想!”
“你,你讓我試試!”
“試你奶奶的,給我去乾活!”
……
她日夜做工,卻吃不飽飯,餓得兩眼發青。夜裡高燒不退,不得安睡不說,還要被拉起來,去廚房給客人做夜宵。
因為腳步虛浮,碎了碗潑了人,被按在瓷片堆裡打得頭破血流,像條死狗扔在馬棚,還是這金城郡裡最卑微下賤的姑娘,給了她一塊帕子,幫她止血,又抱著她等她醒來,給了半塊饅頭。
可那姑娘沒過兩天,就被人玩死,屍體都不知道扔在哪個亂葬崗。
她更是不知其名姓。
看到那些女子,不被當人,她心有不甘,鼓起勇氣去找老鴇,老鴇上下打量她,語氣輕蔑:
“又是你,你真有意思,自己都半死不活,還想拯救彆人。”
“等等,我,我還會一種大家都沒有見過的琴,你讓我教教她們,也許能幫你吸引來更多的客人,這樣她們就不用再以色……”
“噢,那你自己怎不去?”老鴇掃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