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我以為要開打呢,先占了個視野俱佳的位置,好欣賞你的雄姿,並及時為你喝彩。”
“要不要給你兩斤葵花子?”
“瓜子就不必了,這個天氣,要是能來點什麼楊枝甘露還不錯。”
荊白雀忽然停下,寧巒山以為她要問楊枝甘露是什麼,或是已經用超然的智慧意會,並打算找個地方撬點冰沙來吃,就聽她說:“不是佛國的人,應該是天城內部的人。”
寧巒山頓了一下,幽幽地說:“看來神也不安寧。”
荊白雀和他並肩往回走,這裡除了她,就數烏牙最了解西域的情勢。
烏牙正蹲在欄杆上嗑瓜子,幼稚地衝他們吐皮,又對他們空手而歸感到驚訝:“我以為就你倆扒皮的程度,怎麼都得整四碗粥回來,所以還沒點菜呢,看來運氣不佳啊。”
寧巒山耍嘴皮子怎會示弱,上下一掃,道:“你演技好,要不另外兩條腿也折了意思一下?”
“什麼叫另外……”烏牙下意識捂襠。
荊白雀無視他們的鬥嘴,走進酒樓,占了桌子坐下來,準備吃完給他們留些洗鍋水,結果剛才還在爭鋒相對的寧巒山和烏牙突然勾肩搭背進來,又好得像穿一條開襠褲。
“寧狗,你瞧見亭瞳沒?”
“女的?那沒有。”
“那你運氣不好,她是天城五城主裡唯一的女城主,有時候會親自前來布施,可是個美人,就是年齡大了些,快趕上當你娘。”
烏牙就是嘴碎,其實並無侮辱之意,但寧巒山聽他提到娘,忽然抽出筷子,一下打在他撥烤肉的手上,手指頓時腫出兩條豬兒蟲。
少年立刻把手縮回來狠狠地搓,嘴裡罵罵咧咧:“寧狗你發什麼瘋狗病,痛死小爺了,我以前說不過你不也沒這麼小氣……”不提氣還好,越想越置氣,他小霸王也是有脾氣的,當即要拍桌。
不過那隻完好的手還沒落下,便被人按住,荊白雀從桌上推了一瓶傷藥過去,同時給寧巒山倒了一杯酒,後者當即笑逐顏開,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幽人像影子一樣沉默,但看寧巒山的目光明顯閃了閃,她們老大素來沒這等耐心,眼下好像突然有朵解語花從她心裡長了出來。
荊白雀放下酒壺,神色如常:“昆侖天城從前並無城主,隻以聖女和傳教宗為尊,這些人出身各國王室,因奉神從不涉足凡俗,淩駕於王權之上,並發誓公平公正以對各國。但西域的權鬥卻妄圖染指天城,烏布雅神女在位時期,天城共一位聖女三位傳教宗,以師兄妹互稱,很快因為姑墨和疏勒的交戰,爭鬥蔓延至身為王子的教宗,帶來了尤為慘烈的同門相殺,最後反倒隻有大漠孤兒出身,身具異象的神女活了下來。”
“烏布雅神女發覺,諸國常年混戰,兵災不斷,而血緣之情要比虔誠的信仰更加牢靠,於是她掌控天城後,不再自王族收徒,但禍端並沒有停止,先有白華聖女試圖造反,後又傳教宗原伯兮試圖軟禁烏布雅神女,控製西域,最後為一神秘公子平亂。”
“天城就此人丁凋敝,很長一段時間,空廖無主,直到焉寧的到來。有人說她是那位公子欽點的,卻不知為何那位公子沒有接天城之任,關於其傳聞不一,但焉寧應該是最後見過他的人。”
烏牙正要就聽來的關於這公子的各種傳言大說特說,但被寧巒山一句話嗆了回去:“這有什麼好猜,肯定是燙手山芋唄。”
“怎麼說?”荊白雀饒有興味地追問。
“轉型不徹底,就會變成四不像。一個門派想要延續,自然集體的意誌要高於個人,人人都有私心,遲早會從中瓦解,但這隻是表象,表象很好解決,所以才會有之後的挑出身挑人。但其實,這些弊端很難根治,不為母國不為家族,哪怕收留的是毫無來曆的孤兒,也無法保證不被拉攏,不為利益熏心,防來防去,心累啊。”
“但焉寧聖女接手後至今都沒出亂子,可見還是有持正守節之人。”荊白雀悠悠道,烏牙立刻倒戈,在她身邊拚命點頭。
“那是因為她趕上了個好時候,呂光把西域收複了,且還是收複後較為和平的那些年。”寧巒山敲了敲桌子:“我剛才都說了,具是表象,追根究底還是大環境最重要,有了呂光拉仇恨,三十六國連帶本就含有極強政治作用的天城都快玩完了,不得一致對外?”
荊白雀立馬又問:“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烏牙還稀裡糊塗跟著附和:“你說怎麼辦?”他想著萬一是好計策,還能偷摸揣著,下次見到焉寧聖女時好獻給她。
寧巒山腦袋裡飄過一些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