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雀略一思忖,隻覺有些道理,賣假藥的怎可能不怕官,畢竟會拿他下牢獄,看來自作主張的恐嚇反倒起了反作用。她閉目定了定心神,又想,但也提到了三十六陂,能在龜茲賣藥而不被查封,內部自然有眼線,最多進去幾天,說不定就被人撈出來。
此刻若是再耽擱下去,便來不及追,荊白雀隻能先飛身上牆,再借天窗翻上屋頂,鎖定目標後輕功直追那輛橫衝直撞的馬車,一路追到極樂後街。她正要縱身躍下,掛在馬車後壁,但不遠處的樓房裡,忽然飛出一個人。
馬車一讓,她便撲了個空。
那是個生得白皙文弱的青年,他的頭上梳著好幾股大辮子,正好摔在她的腳邊。
青年的背後又衝出幾個高大的護衛,一頓亂棍將他打得鼻青臉腫,還不忘狠狠一腳,把顫巍巍想要爬起的他踹倒在路中央:
“你膽子也忒大,竟敢口空白牙誆騙大人!”
“裝神弄鬼,還敢自稱神的使者!”
“不,我沒有騙你,大人妄見妄聞,譫語鄭聲,麵生青氣,罵詈不休,乃中邪之兆,我門陰陽術真的可以辟邪斬惡,去鬱明神,我沒有偏你們,沒有!”青年還想進門解釋,“你讓我再試試,絕不會錯!”
“胡言亂語,胡攪蠻纏,你還想害我們大人,抓起來下牢!”
一聽下牢,他就地蜷縮,抖了抖。
荊白雀抬腳,差點踩斷他的脖子,那青年眼眶青紫眼瞼流血,迷迷糊糊晃見個影子要踏過自己,於是趕緊伸手,死死抱住她的大腿。
眼看馬車一個急彎,駛進最後一條暗巷,出了極樂街,如泥牛入海。
荊白雀抓起身邊的手,旋身一甩,越過那幾個官家護衛,翻上燈火昏暗的陰陽樓,飛快穿過寶頂,順著曲線下滑,落在馬車頂上。
手中長刀脫鞘,往下插入木壁之中。
一雙手將她拉住:“小心。”
她感覺到身上有重量,以為是寧巒山跟過來,結果回眸一瞥,這才發現吊著她的是剛才那個青年,沒想到此人求生本能之強,被踹開後居然還能不怕死地撲上。
就這愣怔的一瞬,馬車撞過轉角,突然衝進一間邸店,橫楣將他們逼了下來。
隨後,馬車從邸店後門揚長而去。
“多謝多謝,”青年往後瞧看,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拉著她連連鞠躬,“我叫苗鳳草,你彆聽剛才那幾個人說的,我師父講我門功法傳了三百年,你哪日若是印堂發黑,七情鬱結,來找我,我送你一次免費驅邪避凶的機會。”
荊白雀冷笑:“若真的能避禍,你怎麼沒躲過血光之災?”
“怎麼沒躲過去?”苗鳳草摸了摸臉上的傷,嘶嘶抽氣:“你說這個?這個不算,殺頭才……”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身前的女子拔刀押著他的脖子。
“做,做甚?”苗鳳草渾身僵硬。
“打劫。”
“……”
丞相大人的護衛被荊白雀當墊腳石踩了腦袋,還以為是苗鳳草的同夥,吆喝著跟著追過來,聽見淩亂的腳步,苗鳳草知道事情鬨大,就算騙子一條街的人集合起來,也不是實權人士的對手,立刻對耍大刀的女人說:“快跟我來!隻要你送我回到安全的地方,我給你錢,否則你給他們抓去下獄,可彆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