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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大抵得氣得跳腳。”蘇赫搖搖頭,覺得她的做法相當幼稚。
“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話都在我心裡縈繞——其實我很渴望變強,如果我聽他的話,說不定我早就成名天下,未來能做獨當一麵的宗師,為什麼要賭一個可能會輸的賭。”
荊白雀迎著山風,脆弱如花,卻又堅韌如草。
她的眼睛裡迸發出劇烈的光彩,胸腔裡的心在猛烈地跳動:“有舍才能有得,既然我可以得到一次,我就可以得到第二次,就算失敗了,我也不懼怕,我還有重來的勇氣。因為我隻想要,適合自己的東西,劍法再好,那也隻是拾人牙慧,不想以後有人見了我的招式,對我說原來你是某某的高足,有乃師之風,現在就挺好,大家隻會罵我煞星。”
她很想笑,卻忽然笑不出來。
在無人知曉的白天黑夜,她走了無數的彎路,辛酸與苦難都不足為人道。
就像練刀如今已經刻在她的骨子裡,但其實最初她想要學習刀法,也不過是因為晁先生救過她,給了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好像她學會了刀法,也就能讓心安定。
蘇赫沉默了一會,擠出幾個字:
“那隻是你成功了。”
“沒有舍棄的勇氣,又怎麼會得到更多,你現在還這樣想麼?高深的武功秘籍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那時我師父雖然誇大其詞,但確實誰都沒有練過,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也許真的適得其反,既失去了劍,也沒有得到刀。”
“四城主,其實你的問題在於你走入了死胡同,而不是缺少秘籍,如果你繼續心懷怨憤,你連現在的刀都握不住,你應該試著調換一下方向,你剛才看到的所有刀法,並不是因為我學了多麼上乘的內功,而是因為,它最適合我,我選刀棄劍,也是因為它最適合我。”荊白雀忽然揮刀,沒有灌注一絲內力,全靠力氣。
蘇赫橫刀相接,鏗鏘之聲起,他虎口發麻,心中波濤洶湧,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刀就要斷了。
兩人同時旋身,又坐了下來。
蘇赫佩服,卻不再執著真假,也不再論刀,隻感歎:“不管怎樣,你師父真好,武功秘籍說給就給了。”
荊白雀反問:“你是聖女的徒弟,難道不是想學什麼就學?”
“學什麼是由我說了算的嗎,敖格對希利耶好,也不僅是為了治夜咳,還是為了變得年輕,可是他們都不懂……”
蘇赫意識到什麼,立刻住嘴,充滿怨氣的臉尷尬地堆出笑臉。
“不懂什麼?”
蘇赫慌張解釋:“我的意思是姑娘你年紀輕,有很多事不懂。”
荊白雀沒有戳穿他,接著說:“不過這也是我個人拙見,我倒是覺得焉寧聖女才真厲害,看著和我年歲差不多大,卻已達到能比肩我師父的高度,她說讓你學什麼,一定有她的道理,再不濟你也可以自立門戶。”
蘇赫臉色不自然。
“我要是能像她一樣,又厲害又能一直保持年輕漂亮,就好了!”荊白雀真心實意感歎,人大都慕強,更何況強者又有美貌加持,那幾乎是過處無不靡然從之。而自己起步晚,對年齡會有一定的敏感,甘羅十二拜相,天下士子莫不看齊比肩,隻恨比其年輕,不甘大器晚成。
蘇赫的表情變得更奇怪,眼睛裡滿是警惕,直到聽她說到了西域第一美人當配西域第一高手,才臉色好轉。
她隻按照寧巒山的要求,點他的不足,再捧一捧天城其他人,其他的話都是隨性而為,但難得有人能與她談論武學,心情尤其舒暢。
起身走路都帶風。
從山裡闖出來的時候,蘇赫一定要走前麵,荊白雀猜測大概是因為陣法,遂繼續裝糊塗,哪怕在山石邊看到一閃而過的嬌小身影,也裝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
回去以後,荊白雀立刻和寧巒山交換了信息。
寧巒山對此感到十分驚訝:“你真的這麼說的,你的武功真的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天才啊……”
“當然是……假的,忽悠他的。”
“那沒有內力那一招?”
“我師父教的,障眼法,隻此一招,嚇唬人的。”
“……”
荊白雀看了看他,眼底難掩笑意:“世上哪有那麼多天才,能學好的心法,能走捷徑為什麼不走?我不但學了我師父的劍,還學了他最強的劍法,隻是不大用。我那個時候覺得自己弱小得朝不保夕,非常渴望變強,比現在的蘇赫更想,所有可以用的方法我都試過,也正是因為見過好東西,才能創造出更好的,我的風波刀博采眾長,有的招式化劍為刀,就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