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卻突然睜開眼睛,眸子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雖然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個少年殺人,但是那無辜的純淨的茫然的模樣讓她動容,更叫年輕的不諳世事的她下不去扼殺的手。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殺人狂呢?
“你是誰?”
“我,我叫羅摩道我。”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少年略一沉思,忽然從她懷裡掙脫,抱著頭驚恐尖叫:“彆,彆殺我!求,求求你放了他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抬起頭來,像驚慌無措的小鹿,望著聖女呢喃:“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我……”
長風吹拂,腳邊的細草發出沙沙的,令人放鬆的聲響,但眼下麵對麵的兩人腦子裡卻始終繃著一根筋。
少年嗅到撲麵的腥氣,伸手抓握,攤開一看,整個人顫抖地向後仰:“血,是血?這是誰的……”
目光投向遠方,長河與曠野之上,屍橫無數。
聖女眼見他臉色不對勁,抬手拂穴,眼前的人又靜靜昏睡過去,躺在她的膝上。
沙沙——
涼夜裡的風舒服極了,開都河奔騰著,衝刷去血色,月光鋪散在水麵,泛起泠泠的銀光,比於闐王後發間最奢華的玉還要美麗。
如果沒有諸般恐怖,這隻是個普通的靜夜,應該會讓人想要仰躺在草地上,枕著一隻胳膊,凝望遙遠的星空。
聖女一動不動抱著這個孩子,兩手緊緊擁住身體,像母親守護著自己的小孩。
隨後,沉溺在透不過氣的記憶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羅摩道我醒來,睜開眼睛,單純無辜地望著她,她試了很多方法,軟硬兼施,竟然什麼都沒問出來。
……
焉寧聖女說:“那夜我試探過無數次,嘗試從情感突破,迂回引導,也采用過高壓暴力的方法,可都碰了壁,他並不知道自己殺了人,而我也漸漸懷疑他沒有說謊。”
事後來看,是人格的切換帶來記憶的阻斷,但對年輕的聖女來說,足夠讓她做不出準確的判斷。
寧巒山問:“所以你放過了他?”
焉寧答道:“我由人及己,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年疏勒城破,我的母親親眼看到父親被亂軍一刀斬首,自此瘋癲譫語,後來時有清醒,清醒時便會以那樣稚子的目光看我,所以我心軟了。”
“於是我背著他,到了庫爾勒。”
“但我畢竟身為天城之主,又受百姓所托,不能因為一個人看起來單純就深信不疑,所以在那裡,我故意不告而彆,實際暗中跟隨觀察,我發現他一路至龜茲,竟然都沒有再行凶。”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彆扭的複雜的表情:“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偽裝,除非他就是那樣的人。”
不隻是規矩的行為,一路上同人打招呼的語氣,偶爾施以援手的好心,和人談話時的笑顏,都太過於自然,自然到沒人覺得這是裝出來的,他就是這樣一個開朗熱忱,溫柔如風的人。
聖女抬眸,無奈地說:“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樣想。”
“說來慚愧,我雖奉神,又自稱神使,但我卻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也猜過是某種病症,但我更深信他本性善良,隻是被妖魔附體。”
寧巒山搖了搖頭:“那你應該毫不猶豫地給他一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機會,那樣的話你會帶他回天城,以當時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