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擋開蘇赫的攻擊,將他踹在山壁上,劈手砸開貫穿的冰錐,將羅摩道我接住,阿苦那麼孱弱無力,他拚死的撞擊再強,怎麼會……
淚水模糊了眼睛,懷裡的人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
她的聖女啊,終於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心慈手軟,逼得他隻能詐死讓她絕了念想,也就不用再因為心軟而痛苦,可以堂堂正正麵對天下人,不用再受他負累。
寧巒山讓開,走了兩步,半蹲下來看著摔在地上,隻剩一口氣的孩子。
阿苦知道是他,轉動渾濁的眼珠,無聲地吐出三個字:“你厲害!”
羅摩道我本來是要死的,如果大陣完全啟動,那個庭燎,以及冰池,都是一環,可是壞就壞在,大陣並沒有完全啟動,否則就算羅摩道我殺出,他也能順利阻攔逃走,而聖女沒那麼容易被甩出去,但馬失前蹄也可能隻是因為那小小一環。
“其實我早就開始防備你了。”寧巒山盯著他。
“白雀和蘇赫切磋時,我就懷疑山裡有陣法,但是這裡沒有通曉陣法的人,而隻有你說過,知道蘇赫在哪裡。”
“讓荊白雀假扮亭瞳的人去試探了一下,不會武功的你居然接住了襲擊,所以,我深信你並沒有表麵那麼天真,這裡天真的人應該隻有一個。”他轉頭看了一眼聖女,“所以我提前做了防備,包括但不限於在送蒲團時破壞庭燎,提前控製天風碧台機關,但我畢竟不是機關大師,隻是單純覺得要有問題,問題一定會出在冰池,所以帶了墊子,想通過增加東西來破壞大陣的完整性。”
這一靈感來源於龜茲那個和尚的木槿花陣,陣法講究恰當,沒有一樣東西在布局時是多餘的,不過竭力為之,仍沒有徹底毀掉,畢竟他並不精通。
蘇赫還要動作,人群中有一雪衛躍起,飛起一箭,強橫霸道地將他射死,那鬥篷吹落,竟是白雀。
人是她帶來的,和朵蓮彙合後取得信物,而寧巒山藏在天風碧台的東西,除了卡住機關,也可以破壞敵人對機關的控製,給她上山的機會並傳遞信息,說明他已經先一步去往玉宮,讓她帶著人先假裝落敗,放鬆蘇赫追隨者的警惕。
隨後清剿完畢的雪衛將眾人團團包圍。
羅摩道我倒在聖女懷裡,他的臉上閃過許多表情。
曾經那麼高高在上的聖女,也會被業障妖魔所惑,這麼輕易地中招,這讓他感到憤怒。但他同時也感到悲哀,這一次是真的永彆,大漠十年,他恨過怨過,卻也想過念過,最終她成為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氣。
最後他笑了,已然釋懷。
聖女看他麵目猙獰,忽然問:“你是善,還是惡?”
“都是我。”羅摩道我說。
他抓著她的手,又強調一遍:“都是我。”
聖女表情驟變,悲傷如雪,滿頭白發。
“既然是我身犯孽,自然由我身受責,哪個我,有區彆嗎?都是我。聖女啊,你愛我,卻也從沒有因為我的惡而憎惡怨懟,也不曾因為一麵之善就姑息縱容,你愛的是完整的真正的我,我也一直想做完整的,真正的自己。”
“還好,我還能為你做最後一件事,起碼你當初選擇冒天下之大不韙救我,是值得的。”
羅摩道我閉上眼睛:
“——因果輪轉,就是為了讓我救你這一次。”
焉寧聖女一動不動,許久後,才眨了眨早已被淚水淹沒的眼睛,望向四周。
她出身高貴,又身負天資,年紀輕輕接任天城,這天下幾乎沒幾個人能超越她的幸運,她從小到大是天真的,矜貴的,和善的,從未向人流露出過怨憎,刻毒的表情,但現在,她恨,恨這裡躺著的每個人。
烏牙緊隨其後衝了進來,他想過最壞的情況,大約是寧巒山和聖女浮屍冰池或者在玉宮被大卸八塊,但更多是相信以聖女的本事,製造動亂的人能儘數伏誅。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爛攤子是哪些人攪出來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首先看到的是瀕死的阿苦。
阿苦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