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照給她斟酒,推過去,目光灼灼,道:“你現在鐵定在想,怎麼樣才能短時間內拿下我又不驚動附近的人,我告訴你,這很難,在我本身的武功之上,我又學了老不死的武功,還有不輸於大夏龍雀的神兵,你倒不妨坐下來陪我喝兩杯,試著下毒,看能不能把我毒死。”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話是這麼說,荊白雀卻坐了下來,怪就怪桓照長得太好看,她剛才上樓,一時情急,輕功縱身過於高調,不少人看了過來:“你把慕離戴上。”
“戴上怎麼吃飯,生得好皮囊難道還是我的錯?”
桓照見她並沒有留意到自己對天狼手的稱呼,眼中浮出幾許失望,隨後擊掌,外間有人過來放下了雅座的簾子,阻隔了外頭來往的視線,荊白雀還想說話,小二哥進來點菜,桓照飛快地報了幾個菜名,然後強調了三遍要熱水。
荊白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彆告訴她是要她多喝熱水。
過了會,小二哥端了一盆滾水進來,桓照把碗筷放進去燙,荊白雀正要譏嘲他當真怕自己下毒,結果就見他把碗筷給了自己,他那份卻沒有燙。
“我不講究。”她覺得又荒唐又可笑。
桓照笑而不語,十分堅持。
她心裡驀地一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後廚涮碗不定乾淨,公主殿下怕是受不住碗筷醃臢,燙一燙也好。”
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深了。
“你怎麼知……”
這是她從前在外的小習慣,這些年倒是沒那麼嚴重,和寧巒山一路也沒這些講究,即便在有條件的侯府更是沒表露過,連幽人、縵縵和身邊的婢女都不一定知道,他怎麼知道?
是巧合,還是……
發愣的間隙,菜一盤盤端了上來,桓照兀自一笑:“嘗嘗。”
這一餐飯終是沒吃下去,歸遲找了過來,這丫頭是她從三十六陂裡挑出來的,知道怎麼聯係她。也不算什麼大事,隻說是魏王聽說白日車隊遇到刺客,覺得驛站不方便,先請她進宮,擇吉日再行典禮。
對方很周到,她沒辦法拒絕。
走之前,荊白雀問:“你叫桓照?那個桓,哪個照?”
“明月照高樓的照。”
荊白雀未置可否,翩然離去。
桓照目送背影,遠眺皇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無奈與恨意。
——
荊白雀是被一輛普通的馬車單獨接入皇城的。
秦國滅亡後,北方強國隻剩下夏與魏,若此時兩國結盟,對周邊諸如西秦,西梁,乃至更遠的北方高原上的柔然大為不利,而那些被滅國的,被吞並的以及想要自家獨大,獨占北方的勢力,明裡暗裡都派人盯著,就等著破壞結盟。
把車隊留在驛站,約莫也是障眼法的一環。
她本想把歸遲帶在身邊,但驛站危險重重,需得留個精明且能自保的,稚衣忠心有餘但尚不足以應對,還是帶在身邊為好,何況她進宮以後,還需要有人在宮外隨時接應。
遷都不過二十年,魏國宮室一應嶄新,華樓高聳,星閣林立,光是淵池便有好幾處,更不消說皇家鹿苑,景致怡人。
荊白雀被安排在離拓跋嗣所居的天華殿較遠但又不至於偏蕪的鳴鑾殿,她對此很滿意,心想大概是拓跋嗣要求的,他應該對這安排也沒得挑,不論有沒有新婚夫妻儀式之前不宜見麵的要求,她都覺得,兩不相見,對大家都好,免得哪天平城新宮,屋瓦全給扒了重新添一遍。
稚衣隨荊白雀一道,放置好行囊,便領著魏宮女官派來的宮女上附近走動,並確保宮室的小廚房能夠生火——
她性子雖然憨直,乃是性情中人,但也是浸淫宮闈之人,倒也知曉在他人的地盤,還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一會,幾道開胃小菜便給端了上來,隨之一道的還有些從統萬城帶來的甜酒,稚衣知道公主這些日子睡不好,小酌一杯,有助於睡眠,但荊白雀瞥了一眼,連動筷的心思都沒有,除去昏時她與桓照在玄武樓吃了一餐的原因外,剩下的都得歸咎於心情。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對於重重深宮的忍耐力,在夏國時便不願困於王宮,更何況是彆人家的宮室,她不怕苦不怕痛,獨行大漠,身受重傷,沒一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