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入閒雁穀,岑墨安已決心擯棄舊念,隱匿而自我的過完這一輩子。
穀中人幾乎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去,他也不例外。閒雁穀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可以逃避過去的地方,沒有人認識自己,也沒有人在意自己,雖然孤獨,卻很自由。
可為什麼當師傅鼓勵他隨師姐出穀曆練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跟從了?
適應突然的境遇轉變並不容易。
也許是孤獨作祟,有的人即便曾對你鑽心嗜骨,還是會忍不住去想,他過得好不好?
二人無聲地趕路,步履不停,沿途高聳的樹木一叢叢變成了矮樹,崎嶇的山路也在腳下越鋪越寬、越走越平坦。
山上化開的冰水細細密密地在山間流淌,又在山腳下彙聚,好像跟隨著她們的腳步似的,蔓延成小河道,又嫌她們太慢,先行一步往前衝去了。
岑墨安還注意到,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旅人變多了。他們都衣著整齊,從反方向而來,看來前方必定有人煙。
岑墨安隨手攔住一個看上去好說話的行人,打聽到前麵五裡路開外,便有一個叫蒼嶺鎮的地方可以落腳。
岑墨安欣喜,自己領對了路,終於能不用在大山裡瞎轉悠了。隻是他的表情仍和石頭一般又冷又硬。
五裡路說長不長,可隻靠兩條腿一步步丈量,也是不短的距離。二人於是有了動力,都默不作聲地加緊越往前趕。
奇怪的是,這段河道的流速竟然慢了下來。
岑墨安和雨晴的步伐也跟著放慢了,因為她倆都被前方不遠處的一叢人堆吸引住。
在那裡,小河的河道被一群黑壓壓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有的人在岸上揮舞著手像是指揮著什麼,有的人挽起褲腿跳進了不深的河道中伸手撈著什麼,還有的人似乎不想沾染晦氣躲在後麵,可又壓抑不住好奇心伸長脖子張望。
看熱鬨也該是在鎮子上,怎麼跑到這種荒郊野地來。
發生什麼事了?
餘光撇到地上一個鼓鼓的物體,像是充滿了氣就要爆炸似的,表皮閃著陰森森的白,還飄出一股臭穢味,刺激地人胃酸翻湧。
岑墨安大概猜到是什麼東西了。但他並不想多管閒事,仍舊一臉漠然地趕路。
難怪這些人又想看又害怕的,屍體麼,這太平盛世下,一般人一輩子能見著幾回?
那具屍體從河道裡撈起來,已呈巨人觀,少說也死了三日以上。
有幾個支撐不住的,才看了幾眼,衝到林子裡扶著樹嘔吐起來。
雨晴卻是個愛湊熱鬨的,她撥開了人群,伸長脖子探了又探。發現隻是具屍體,了無意趣地又退了出來。
“死透了的,我也無能為力了。”她兩手一攤,好像真有誰求她幫忙似的。
“誰這麼缺德啊!咱們蒼嶺鎮上唯一的水源全靠這條小龍河,以後我們大夥還怎麼喝水!”一個大漢指著那具屍體破口大罵。
“這是誰家的男人?有沒有人認得的?死在小龍河裡,是和我們全鎮的人民有仇啊!這水是斷斷不能用的了,我得趕緊回家通知婆娘和孩子。”
另一個瘦削的男人扯著嗓子喊完,立刻撒丫子跑了。
雨晴聽聞此事蹊蹺,剛要離開,又刹住了腳,她拉住岑墨安的衣袖,挨著一個小樹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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