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莫無雙的小屋,五人麵麵相覷。
弱書生就跟個狗皮膏藥,似乎是看出來雨晴在五人之中的地位,知道她既能救人又是個有話語權的,打定主意抱緊她的大腿不放,死皮賴臉地跟過來。
“你叔叔不是對你有再造之恩嗎?人剛死,屍骨未寒,你轉頭就認起我師姐當恩人了?”
岑墨安冷冰冰的飄出一句嘲諷,試圖趕走這個多事之人。
“非也!”弱書生梗著脖子反駁道。
“孔聖人說過,良禽擇木而棲。現在石家就剩我一個獨苗苗了,叔叔若是在天有靈,必然會支持我的做法。我如果留在那個不明不白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遭了什麼毒蟲瘟疫的毒手,才是愧對叔叔和石家的列祖列宗啊!我隻有無病無災的活下去,將來才能為石家繁衍子嗣、傳宗接代,方能報答叔叔的恩德啊!”
幾根青筋暴起,沿著他的脖子攀爬倒太陽穴,他一激動,更像個在茶館裡常見的好與人咬文嚼字的酸腐書生了。
雨晴一門心思給那個喚作小荷的小女孩做了簡單的檢查,剛收了針,念叨著:“長期營養不良,可能是哪裡逃難來的孩子。怪可憐的。不過倒是沒染上疾病,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不好意思地對莫無雙笑道:“師妹啊,這次來長安,我和岑師弟是有命在身,需前往北邙幫會,給他們幫主醫病。我們已經在路上耽擱了些日子,所以明天一早就得動身。
這兒的事兒,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了。倒是有個不情之請,反而要師妹你來幫我們一個忙的。”
“不妨事的,師姐你儘管說。”莫無雙還是那麼善解人意。
“我想拜托你,在這裡為她找一個好人家托付。”雨晴摸抹著小荷的腦袋,“我和師弟辦完事就得回穀,穀中的規矩你也知道,帶著她,總歸是不方便。我看這裡許多人家折了孩子,想來給她找個好人家不是難事。”
莫無雙正溫和的點頭,小荷突然撲通跪在地上,抱住雨晴的腿不肯撒手,嘴裡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抬頭望著雨晴,因麵龐的削瘦更顯得眼睛大而空洞,那眼中已是噙滿淚水,口中沙啞地重複著“媽媽,媽媽”。
雨晴傻眼,和莫無雙尷尬的對視。她儘量輕手輕腳地去撥開小荷的手,可是小荷就像一隻藤曼牢牢地附著,打定主意不鬆手了。
岑墨安嘴角一咧:“師姐,未嘗生育之苦就白得了一個孩子,許多婦人求之不得呢。”
雨晴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齒:“住嘴!”旋即又變為溫和語態對小荷淳淳教誨,試圖讓她理解,這不是拋棄,是為她好。
弱書生眼見沒人在意自己,眼巴巴地問:“那我呢?我也沒處去。”
雨晴納悶:“你這麼大的人了,四肢健全,不過是救你一命,難道還要為你一生負責不成?”
岑墨安冷冷地接話道:“要是缺錢,包袱裡有,你自己拿吧。”
拿了路費就快走!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論是這弱書生再愚蠢臉皮再厚,也聽得出話中的譏誚之意。他一時沉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像是打翻了顏料盤。
知是再說也無益,他伸出慘白瘦削的手,往雨晴的包袱裡摸了摸,許是摸了些銀兩,兜進了袖袍之中。又挽起袖子,對著雨晴和岑墨安深深地作了一揖。
正要推門離去,他突然定住腳,好像想起了什麼,從袖子裡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串鮮紅欲滴的糖葫蘆,送到小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