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刺流年》全本免費閱讀 []
山裡的鎮子天黑的很早。
岑墨安心煩意亂,背著他的古鐵劍走到客棧的後院。
這把劍和孟盞的袖中槍一樣,看似普通其實工藝非凡,可以伸縮折疊,岑墨安一直把它壓在包袱裡,沒人注意到。
睡不著,他突然想練練劍。
自投入了閒雁穀門下,他再也沒有練過劍。
因為沒有必要,他們隻用針。
手中這柄劍正是在幫會削斷‘小荷’,也就是阿曼太利爪的防身之器。若沒有它,他的腦袋恐怕已經叫阿曼太戳了五個指洞。
而記載著他的榮譽和過去的另一柄劍,被他從鳴蘿山上拋下後,衝入了泥石流裡。也連帶著他過去的身份和情感,從心底剝離。
那柄劍的歸宿,他一點都不在意。
那為什麼又要去打擾在閒雁穀隱居的燕赤霞老先生,求他再鑄一柄呢?
這一柄又黑又糙,一點光澤也無,也沒有刻過誰的名字來標榜身份。
這樣就很好,越不起眼,越不會遭人惦記。
他就為它起名為‘無名劍’。
後院是一整片很大的空地,以拱門相連,足足隔出了四進院落。
太陽一下山,客棧的夥計就會把拱門鎖上,以免住在下等客房的客人竄到上等客房那邊去,驚擾了有錢人。
岑墨安站定在院落中心,閉上眼感受著夜風。
運氣至手腕,無名劍耍起了劍花,他還是巋立不動,好像身體和這隻手腕分彆屬於兩個人似得。
劍花快到隻剩殘影,而不見真身,突然戛然而止。
暖身結束,他忽然睜眼,劍光閃動,人的身影如葉片般輕盈彈射、飛舞,落葉伴著他的劍舞,被他的劍風掃落。
他的逍遙身姿翩翩如燕,足以魅惑旁人,可劍意淩厲,招招都是殺招。
若觀賞之人因此而輕視了舞劍之人,隻怕人頭落地之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劍本來就是殺人用的,劍舞也並不是供人消遣的表演。
逍遙君子的形象,也不過是他其中一張為達目的的假麵具。
那張麵具破碎了,不能用了,甚至反噬到了自己,那就換一張新的。
當一個人被一劍刺穿了咽喉時,真的會在意,自己是死在了逍遙君子手上,還是死在勢利小人手上嗎?
很多人到死都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陷在表象的幻境之中,不肯清醒,輕信他人,到死也隻會不甘願地瞪著眼珠子,含恨道:“我不信,我不信。”
岑墨安依然很自信,因為這個江湖又給了他自信。因為這個江湖裡的這些人,一點都沒有進步,還是那麼愚蠢,那麼好騙。
他停住步子,收起劍,忽聽得身後‘啪’的一聲清脆,一個殘影自隔壁院牆內的大樹上飛馳而來。
岑墨安耳邊有簌簌的風聲呼嘯而過。
他果斷向左側身躲過,與他的鼻尖不及一指距離之外,有什麼細細長長的東西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