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和黑夜融為一體的客棧,居然閃爍著亮光。
那抹亮光之所以格外紮眼,是因為其他房間都是暗的,隻有這個房間亮著燈。
陸芫狸一怔,頭皮麻了,那是孟盞的房間。
等她火急火燎地闖入房間時,驚訝地發現地上綁縛著一個人,不,更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小女孩。
她擁有一頭和陸芫狸一模一樣地金發,一雙異瞳,彎曲著身子在地上蠕動著。她嘴裡被塞了毛巾,隻能嗚嗚嗚地表達不滿,從她不憤的情緒裡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罵地有多臟。
另外,岑墨安、孟盞和花照山正好端端地圍坐在桌邊,同樣詫異地看著突然闖入的陸芫狸,八目相對。
岑墨安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哼一聲:“功夫最好的,倒來的最晚。看來這一夜,大家都沒閒著。”
陸芫狸被噎了一下,但馬上注意到了地上的女孩。
“這…不可能啊。”
看到地上女孩的外貌,她愣住了。
她以為阿曼太從爹爹手裡逃了出來,又用縮骨功潛入了這裡,意圖對孟盞不軌。
“她不是那個妖怪。這就是個純小孩。”花照山解釋道。“笨得很,直接爬窗進來的。我們在孟姑娘隔壁都聽見動靜了,正好我們仨給她來了個甕中捉鱉。正審著呢,你就來了。”
花照山看了看地上的女孩,又抬頭看了看陸芫狸的臉,這才回過味兒來。
他繞著陸芫狸轉了三圈,說:“誒你還彆說,你倆長得真像!還有那個逃跑的老妖怪,你們仨簡直跟套娃似的。”
“閉嘴!”陸芫狸怒瞪一眼。
她上前撫著孟盞的臉,又牽起她的手,關心道:“你有沒有事?”
“沒事。”孟盞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接二連三的襲擊者,再笨的人也感覺到了,自己已經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暴露行蹤,被看不見的勢力給盯上了。
我在明,敵在暗,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有多少人,實在是安心不下來。
“這孩子隻怕也是長生門的人,同時知道我的秘密並且豢養了女童做殺手的,據我所知,也就隻有長生門了。她們就是不放過我…”
孟盞抱著身子,不住地發抖。
花照山趕忙安慰:“若都是這種水平的殺手,那孟姑娘倒也不用害怕。我看那個長生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你隻要精進武學,往後就算沒有我們保護在側,也能對付她們。”
“不,你不知道長生門有多邪惡,多沒人性。你不懂得她們的手段,就算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花照山憐惜地看著孟盞,又掏出了一包藥丸,放在她的手心裡,說:“那也沒關係。她們不就是覬覦你的身體嗎?你隻要去除了那種病,變成了普通人,對她們來說你就毫無用處了。屆時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果然這話有效,孟盞的眼睛亮了起來,凝視手中的藥丸。
就好像在沙漠中渴了許久,忽然就發現了綠洲,找到了生路。
岑墨安也盯著那些藥丸,隻是麵露疑色。
這樣奇怪的病症,藥王都沒能給出方案,就讓他輕鬆化解了?
花照山的醫術遠在他之上,所以憑他的本事實在也瞧不出這藥丸的玄機。孟盞服用了兩日,隻說睡眠的確好了些,察覺要發作時服下一顆,轉瞬便可壓製。
似乎真的很有效。
如果真是這樣也好,他也不願意,再看她東躲西藏,痛苦下去。
如果能徹底根除這個源頭,他的執念也將化為烏有,以另一種方式結束。
“你隻有這些?你你走之後,她怎麼辦?”岑墨安不客氣地問。
花照山白了他一眼,說:“不能怎麼辦呀。我承諾會在走之前儘全力多熬製一些出來,但是何時能根除,我也不知道。我沒辦法跟在孟姑娘身邊做她的貼身醫護。我說岑兄啊,”花照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啊你,你說你要是能有點出息,跟我叔叔學到點皮毛,就哪怕一丁點皮毛,把我這個方子拿了去,你也能替孟姑娘繼續熬製百花丸啊。不至於現在這樣,我一走了,你們就隻能乾瞪眼,還有臉問我該怎麼辦,你難道不是閒雁穀出來的人嗎…”
岑墨安被他被他這一頓搶白,羞愧難當,嘀咕了句:“把方子給我,或許…我能做得到,總比沒有的強。”
“艾!這就對了嘛!”花照山心滿意足地掏出方子給他,“明明心裡在乎的要命,就要勇敢地做點什麼呀。喏,拿去。這熬製的方法,我也都寫在背麵了,藥材不是多難得的稀罕物,這個鎮子附近就剛好都有…”
交代了一大堆,花照山看著窗外蒙蒙亮的天,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鄭重地向眾人作揖拜彆:“我和車夫約好了清晨出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各位有緣再會吧。”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經篤篤篤地下了樓,走的十分乾脆。
“花公子,方子還是給我吧,我也略通醫理。而且我和這位岑公子,未必同行。”
孟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