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自由(2 / 2)

曾經某位娘娘為得恩寵,欲洗手作羹湯為皇帝做一碗餑飥。

這位娘娘自小在深閨被金尊玉貴地嬌養著,偶然下廚乍見灶中火舌張揚,被嚇得失了神智,端起手邊的一碗麵粉倒入灶中撲火。

誰知麵粉沒入火中,其威勢與火藥無二,大火將這位娘娘的寢宮燒了三天三夜。

楚照槿在屋內收拾妝奩內的脂粉時,想到了這樁故事。

適時天色漸暗,西院屋中早已點燃了燭火,她將蠟燭用打開的脂粉盒墊著,再用燈罩罩好,等他們回到獄中,蠟燭也該燃儘。

脂粉遇火的威力自是遠比不上麵粉,故此她又事先打翻了酒海,整片地毯都被酒水浸濕,隻要火星落在地上,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必然引得屋內其他的酒海爆炸,如此一來,她便能達成將局麵攪亂的目的。

不知是誰發出的第一聲叫喊,眾人回過頭去,皆是驚惶失措,尖銳的呼救聲此起彼伏,在封閉的牢獄中層層回蕩。

“這兒死人了!”樊香梅驚惶道。

楚照槿躺在地上,麵色蒼白,額間青筋突起,冷汗不斷,渾身止不住地震顫。

留下的看守打開獄門:“怎麼了。”

樊香梅顫聲道:“我……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是這般模樣,莫不是染了時疫。”

其他人紛紛讓開一條道來,看守聞之色變,用帕子捂住嘴。

手指伸到楚照槿麵前試探鼻息的一瞬。

“唔!”

外裳死死蒙住了看守的腦袋。

樊香梅和其餘女娘死死摁住,布料上顯出看守扭曲猙獰的臉。

浸滿酒水的布料緊貼住口鼻,看守張大嘴,濃重的酒氣衝入肺腑,他失去了喘息的能力。

楚照槿瞅準時機,擲出手邊的燭火。

火舌席卷了全身,守衛儼然成了一個火人,他在地上翻滾嚎叫,憑著本能伸出手□□著求救。

娘子們被守衛的慘狀嚇得軟了腿腳,捂住懷中孩童的眼睛連連後退。

楚照槿打開另一間牢門,來不及猶豫:“快逃!”

火勢愈來愈大,眼看要席卷整座牢獄,娘子們被楚照槿的話驚醒,跟著樊香梅,抬步奔向獄外。

她們得見天日,女娘們抱在一起低低啜泣。

“還沒到哭的時候。”

楚照槿想起十三郎的囑咐,“去西牆!西牆邊有個狗洞,我們從狗洞裡爬出去。”

半個時辰前,此處一片聲色犬馬的奢靡景象,眼下火光衝天,半座宅院都陷入了火海,四處尖叫□□不絕於耳。

女娘把孩童護在懷中,蒙住他們的眼睛,生怕一路過去,讓孩童們記住了此番煉獄。

牆外的娘子朝楚照槿伸出手:“楚娘子!快出來!隻剩你了!”

楚照槿遞過去的手頓在半空,弓著的身子猛然挺直。

“不對。”

他們從牢獄裡一路逃亡都太過順利了,未遇上任何人的阻攔,仿若神助。

她上來灑掃的時候,西院分明沒有賓客,火勢蔓延得再快,其他院中的人看見火光也該逃了,為何會有這樣多的人求救□□?

“楚娘子!你要乾什麼!”

驀然回首,楚照槿不顧樊香梅的勸阻,匆匆折返,毅然奔向那片火海中。

漫天火光映入她的眼眸,恍如墮入了最深層的阿鼻地獄,眾人在地獄中垂死掙紮,在烈火中飽嘗痛苦。

傳言阿鼻煉獄中有十殿閻羅索命無數,冷麵修羅斷人生死。

楚照槿看著火光中那個熟悉的身影,霎時紅了眼眶。

烈火濃煙中,顧衍腳下踩著崩落的粗粗火苗,周身寒意令人退卻,似乎能壓製住肆意的火舌,玄袍翻飛,一人一劍立於那片屍山火海中。

火光映入顧衍的鳳眸,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點染了旁人的血,他將劍抵上陳五的脖頸:“人呢?”

陳五抖如糠篩,□□濕透了半邊,指著西院的火光涕泗橫流:“本來也沒想殺她,可火燒……燒到了地牢裡。”

寒光於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