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槿的腦子有些發懵,鼻尖湧上一股酸楚,火盆裡的熱氣湧上來,烘得她眼睛暖烘烘的。
她答應了大鄞的和親,同莊衍懷成婚,並不意味著蕭國徹底解除了受大鄞覬覦的可能。
當日在大殿上,假扮顧衍的莊衍懷向她承諾,說在有生之年,可保蕭國立足南溟海濱不倒,蕭國子民無虞。
她信莊衍懷的承諾,信小恭靖侯有這個能力,但她不信變故。
若莊衍懷和她都死了呢?死了之後呢?
蕭國怎麼辦?親族子民怎麼辦?
這場婚事是救火揚沸,能解一時之憂,難除根本。
而今日,楚照槿奮不顧身跳入水中,救下的不光是薑容漪,還有她腹中的孩子。
上一世的路徑橫生枝節般的小徑,堵塞不通的前路第一次被徹底扭轉,她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和結局。
楚照槿喜極而泣,盯著那竄起的火苗怔了一會兒,又哭又笑。
宮婢們不明所以,遞上了帕子給她撫淚。
楚照槿覺得很安穩,漂泊在海上的船隻找到了錨點。
她的重生沒有白費,她能逆天改命一次,就能逆天改命千萬次。
救下自己還不夠,這一世她要試圖去改變很多人的結局和命運。
—
恭靖侯府。
楚照槿沒注意日子,打從宮裡一回來就來了癸水。
她每月那幾日慣來不好過,今日受了涼,往日的法子都不管用,小腹活像是有把小錘子在砸。
想到蕊絮和樊香梅為她前前後後忙活了一晚上,楚照槿沒告訴她們落水的事,睡前趕了她們去歇息,自己在床上蜷成一團強撐著。
半夜,她是被一身的熱氣燒醒,千防萬防還是染了風寒,身子又冷又熱,頭昏腦脹的,怎麼都不痛快。
冷了就抱個湯婆子,熱了再踢被子,上一世許多生病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
那時候還沒這麼暖的湯婆子和錦被呢,更期盼不得有樊香梅和蕊絮費心勞神給她伺候,有幅湯藥就不錯了。
小病不礙事,熬一熬就過去了。
“小尋。”
楚照槿聽到有人叫他,意識迷迷糊糊的,想睜眼,眼皮子抬不起來,想翻身,一動小腹就疼。
聲線低沉冷冽,泛著淡淡的倦意。
“阿兄。”她懵懵懂懂地答了句。
小時候發熱,阿兄總來照顧她。
莊衍懷:“……”
他扶著楚照槿起來,“喝藥。”
湯匙送到嘴邊,楚照槿抿了一口,皺著眉推開:“苦,不喝。”
碗裡滾燙的湯藥溢撒而出,把莊衍懷的手燙紅了大片,剛換過的袍子也臟了。
“藥哪有不苦的,你生病了,需要發散。”莊衍懷又舀了一勺,吹涼了送到楚照槿嘴邊。
還是不喝。
他眉頭緊皺,眸色幽沉。
這幾日避她不見,她也不問關於他一句,讓隱戈在家裡照看,她口口聲聲說盼著給他守寡。
還以為她一個人初到長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