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舟抿抿嘴唇,沒有吭聲。
姚堯知道他不是不會說話,隻是不想開口,以為他還在為詩集的事生氣,想著要不要送點東西當回禮。
陸辰舟突然問:“你來旅行?”
姚堯點點頭。
陸辰舟繼續問:“和那個人一起?”
姚堯沒懂,迷茫地看著他,哪個人?
陸辰舟指指前麵的門外,姚堯才明白他指張子謙,旋即點點頭。
陸辰舟突然用力,托起水桶底,直接把水倒乾,放下桶越過姚堯往後走。
又是怎麼了?姚堯手上一空,眨眨眼,以為陸辰舟還在記恨張子謙,說道:“我是覺得小張本質也沒有壞徹底,帶著他可以讓他被潛移默化地變好,這世界上多一個好人總比多一個壞人強。”
陸辰舟還是不做聲,姚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摸摸鼻尖,尷尬地站在原地。
感謝的話也說了,是不是可以溜了?等開學送一套文具給陸辰舟,既能當謝禮,又很實用。
隻是到了開學,陸辰舟已經回到盛家,恐怕不需要彆人給他買文具了。
姚堯正在這麼想,就見陸辰舟從屋子後麵抱出一個西瓜,用剛才水桶裡的水衝洗一遍,然後從水桶底部的木板裡抽出一把三十厘米的西瓜刀來。
西瓜刀薄薄的鋒刃寒光逼人,姚堯莫名心頭緊了一下。
陸辰舟一手扶住西瓜,一手握著長刀,手起刀落,西瓜發出“啪”一聲的聲響,順著刀刃的方向裂開,露出裡麵紅色的瓤。
陸辰舟的動作太利落,隨著瓜開,姚堯縮縮脖子。
陸辰舟切了一片西瓜,遞給姚堯。
姚堯愣了愣,這才接過來,下意識微笑:“謝謝。”
陸辰舟望著他的笑容,眯了眯眼睛,握緊西瓜刀,接著把西瓜分成幾大塊,自己也拿了一塊。
兩個人坐在小破屋子前一起吃瓜。
本地的瓜自然沒有前兩天姚海豐拿回來的瓜甜,但是水分更多,炎炎夏日非常解渴,姚堯坐在竹子編成的小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啃西瓜,害怕吃得太豪放汁水濺到身上顯得沒有禮貌。
陸辰舟微微偏頭,見他謹慎地對待西瓜的樣子,活像某種小動物,扯扯唇角,三下五除二把西瓜皮都啃乾淨,然後拿了一塊新的。
姚堯吃著西瓜,問:“可以給外麵的人拿點去嗎?”他是指守在門口的張子謙和保鏢,天氣怪熱的,讓他們也吃瓜解渴。
陸辰舟:“不可以。”
姚堯:“……噢。”那就算了。
姚堯摸不清陸辰舟的心思,想到上次跑掉的事,也不敢提要走,隻能扯回詩集上,說:“我媽媽也很喜歡那些詩,她最近時常會念出來,我就坐在旁邊聽,心情都會變好。”
他沒指望陸辰舟能回應,自顧自地說:“那天我之所以跑掉,是因為沒想到會是書本。”他沒好意思說,自己以為是危險物品。
陸辰舟聽著他講話放下手裡的瓜皮,再次拿起刀子。
姚堯閉上嘴,驚恐地瞪著他。
又要乾嘛?
結果陸辰舟用刀尖在另一塊西瓜中間一劃,挖出紅心的瓤,挑在刀尖上遞到姚堯麵前。
姚堯怔住,小心翼翼地徒手從刀上把西瓜塊拿起來,再次說:“謝謝。”
這是一塊西瓜裡最甜的一部分,汁水豐潤,味道清甜,姚堯放進嘴裡吃掉,陸辰舟就啃剩下的部分和瓜皮。
姚堯不好意思地說:“那些書很貴吧,你不要再破費了。”
陸辰舟停下吃西瓜的動作,說:“我有錢。”
姚堯沒相信,有錢還會跑到這裡來受氣?看起來陸辰舟的舅舅對他們娘倆並不好,他們應該是為了躲陸爸爸才到鄉下來。
陸爸爸簡直是個吸血鬼,隻要讓他看到一分錢,都會從你身上摳下來。
這麼想想,還不如把錢用來買書籍。
“反正你舅舅瓜田的事已經解決了,過兩天就會有人上門來收西瓜。”姚堯這麼安慰陸辰舟,“好歹方阿姨很高興。”
姚堯幫助方夢華的時候隻是順手,並沒有貪圖什麼,結果陰錯陽差,她剛好是陸辰舟的養母,不管怎樣,也算在陸辰舟這邊再次刷了一回好感。
姚堯感覺自己又往安全區挪了幾步。
誰知陸辰舟聽了,對他說:“不用,瓜全爛了最好。”
……行吧,是他多管閒事。
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說著話,就在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大聲嚷嚷著:“姐!姐!你乾嘛呢?怎麼沒去地裡乾活?門口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隻見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白背心,腳上穿著拖鞋,嘴巴裡叼著煙屁股,罵罵咧咧地闖進來。
他看見陸辰舟,首先嘖了一聲,問:“你媽呢?”接著他往那間小平房看過去,把煙頭吐在地上,沒好氣地說,“大下午的正是乾活的時間,她居然在屋裡躲著睡覺?”
男人指著陸辰舟說:“你們來我這邊,吃我的喝我的,說好了替我乾活,結果呢,白天睡大覺,我姐還好意思找我要工錢?真是白瞎了當親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