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璞言企圖抓緊一切機會管教陸辰舟,親生兒子失散在外十多年,完全脫離他的控製,孩子成了這個樣子,讓他很不滿。而陸辰舟回到盛家後,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拉低了他的教育效率,同樣讓他惱火。
陸辰舟仿佛沒聽見盛璞言的話一樣,繼續望著姚堯,說:“我們走。”
姚堯瞪了他一眼,大人都來了,還走什麼啊,他轉過頭,衝盛璞言和盛夫人笑:“盛叔叔好,盛阿姨好。”
盛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閨秀,與盛璞言的霸總性格正好互補,溫婉賢淑,看到姚堯,友好地笑:“堯堯,好久不見你又長高了。”
姚堯勾著嘴唇笑:“謝謝阿姨,我聽著可開心。”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帶著一絲天真,說道,“叔叔阿姨是來接陸辰舟的吧?”
盛夫人有點無措,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跟陸辰舟相處,到學校來,與其說是來接陸辰舟,不如說是想看盛燁。
姚堯拋出的這個問題,在盛夫人耳裡聽來宛如質問,她低下頭。
盛璞言倒是坦然,說:“是。”他再次看了一眼陸辰舟,“惹了事學校請家長,家長過來接的流程,我還是第一次體驗,也挺新鮮。”
一直站在旁邊的盛燁溫順而從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盛燁從小就是好學生的典範,當然不可能發生惹事請家長的事件,對於盛璞言來說,今天確實是頭一遭。
姚堯臉上的微笑淡了幾分,他說:“那快點帶小陸回家休息吧,昨天我和他被人惡作劇關進倉庫裡,幸虧有他,我們才能得救。”
他看向陸辰舟,滿臉憂心忡忡:“因為我非常怕黑,在倉庫裡待著不舒服,他為了幫助我破門出去,手臂還受了傷。”
姚堯接著轉向盛夫人,詢問:“阿姨昨天有給他抹藥吧?”
實際上怕黑的和受傷的都不是陸辰舟,但此時姚堯睜著眼睛瞎說,來了一招移花接木,果然,心軟的盛夫人露出不安的神色,抬起頭去看陸辰舟,眼睛裡有著擔憂。
她對丈夫說:“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回去看看陸辰舟的胳臂,給他上藥。
盛璞言聽見姚堯這麼說,神情緩和不少,陸辰舟這個孩子雖然個性倔,但本質不壞,不是無藥可救,管教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盛璞言找回了養孩子的耐心,對老婆和孩子說:“行了,我已經向老師請假了,走吧。”
誰知陸辰舟充耳不聞,理都不理盛璞言,而是對姚堯說:“你在這裡等著。”
說著,他轉身就跑,急匆匆地跳下樓梯,往樓下的教室跑過去。
盛璞言臉色有點僵,姚堯笑道:“應該是去拿書包。”
這個借口剛才盛燁就用過。
不一會,陸辰舟還真的拎著書包上來,但他的眼裡還是隻有姚堯,他從書包裡翻出兩個東西,塞到姚堯的手裡,囑咐道:“先塗紅色的,等收口了再塗藍的。”
姚堯眨眨眼,低頭去看手裡的東西,發現是兩支藥,紅色的是消毒液,藍色的是祛疤膏。
姚堯:“……”
他剛才騙盛家父母陸辰舟受了傷,結果這個人反而將藥塞給他,不是打他的臉嗎?
姚堯立馬打補丁,當著盛璞言和盛夫人說:“你還是管管自己吧,怎麼反而把藥給我,我隻不過是昨天推門的時候,手指上拉了點小口子。”
他舉起手虛晃,誰都沒看清他的傷口。
這時候盛燁突然開口,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對所有人說道:“昨天堯堯和陸辰舟同學都受到了驚嚇,早點回去休息吧。”
溫柔體貼的盛公子用總結陳詞驚醒了大家,盛璞言扶著夫人的肩膀,衝陸辰舟使眼色,陸辰舟這回沒有忤逆,將藥交到姚堯手裡,達成目的便跟著父母一起走了。
因為走得太匆匆,盛夫人在離開前甚至沒好好跟盛燁道彆,隻是倉促地讓盛燁有事給他們打電話。
最後樓梯間裡,隻剩姚堯和盛燁兩個人。
姚堯望著手裡的藥,突然衝盛燁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我本來以為陸辰舟很傻,討好長輩在我眼裡是件很簡單的事,隨便幾句話就能裝可憐,或者安撫到盛怒的大人,何必像他那樣那麼固執,簡直是自討苦吃。”
他把兩支藥緊緊攥在手心,想起他剛穿越時,自己同樣給陸辰舟送過一支小小的藥膏,用來治療被陸大宏毆打出的傷痕。
“現在看來,陸辰舟真是太聰明了。”姚堯說著,“他對虛假與真實分辨得無比清楚。”
姚堯望著盛燁,說道:“他不屑於像我們一樣在長輩麵前玩好孩子的遊戲,因為都是假的,沒有意思。”
盛燁轉過頭,凝視著姚堯。
頭一次,姚堯把盛燁和自己一起歸類,統稱為“我們”。
姚堯揚著唇角,彎著眼睛,笑容很甜,仿佛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他的眼裡,對盛燁說:“拜拜,盛公子。”
盛燁目送著昔日好友拿著藥走下樓回去班級。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姚堯不再圍在他身邊,一口一個“小燁”,而是像其他同學那樣喊他“盛燁”。
而剛才,他叫他“盛公子”。
充滿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