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冰柔猶自聽著自己一顆心在砰砰亂跳,她平靜呼吸,忽才發現自己後背浸出了一層汗水。她麵頰發白,不過謝冰柔本就氣血不足,如今瞧著倒也不算明顯。
謝冰柔輕輕想,那夢居然是真的?那後背一縷浸涼之意透來,使得謝冰柔慢慢掐了一下自己手掌心。
那苦纏自己幾載的噩夢驟然成了現實,誰都有幾分恍惚。
裴妍君隻當她有些羞澀,輕輕笑了下:“這打量俊俏少年郎,有什麼要緊的?衛郎君雖沒什麼少年氣,卻確實生得好,隻是性子冷情了些。”
裴妍君時常出入宮闈,於是她也知曉昭華公主是對衛玄有意。隻是公主雖是率直,衛玄卻總是淡淡的,並不如何親近。
謝冰柔用手指輕輕理了一下頭發,又慢慢攥在一起:“我隻是有些怕他。”
雖隻看了衛玄一眼,可衛玄如今樣子卻好似烙鐵般印在自己腦子裡。十九歲的衛玄確實有著一種收斂的鋒銳英氣,如劍藏於鞘,也不知藏了多少,竟似有些深不可測。
謝冰柔明明極怕,卻反倒將這道身影記得愈深,甚至一些細節處,都記得十分分明。這本也正常,有時越恐懼之事,反而越容易留下更為清晰的記憶。
她想著衛玄微白的臉頰,於是便想到時下都城極流行的五石散,也不知衛玄是否私底下沾染此物?畢竟夢裡的衛玄,已需有人抬轎代步,也不知為何耗空了身子。
這樣想著時,謝冰柔又發現自己對衛玄揣測仿佛不自禁的帶著主觀上的惡意。因為畏懼,謝冰柔是對衛玄生出厭憎的,這自然有幾分不好——
這樣想著時,謝冰柔慢慢壓下這樣心緒。
她說自己怕衛玄,裴妍君倒是有些意外。衛玄風姿動人,很多小女娘見了他都不由得為之心馳神搖。未曾想謝冰柔非但沒什麼心思,還說對衛玄有些畏懼。
裴妍君越加覺得謝冰柔是個奇怪的人,含笑說道:“他心思深,是有些令人害怕。”
謝冰柔握緊了一下手掌,然後方才緩緩鬆開。
她想著自己要回謝家了,這回謝家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要知曉戰死的謝雲昭並沒有兒子,膝下隻有兩個女兒。
長女便是謝冰柔,次女謝青緹小阿姊兩歲,自幼在謝氏養大。
謝雲昭和何穗君二人夫妻情重,並無納妾蓄小。彼時雖隻生了兩個女兒,但兩人年紀尚輕,也不必很擔心子嗣。
誰想謝雲昭後來戰死,並沒有留下男丁。
朝廷對謝雲昭之忠勇嘉獎一番,不但追封亭陽侯,還讓謝府旁支過繼,使謝雲昭不至於斷了香火供奉。
本朝的侯爵之位分很多等級,大至列侯,可拜為丞相,食邑萬戶。不過天下就那麼大,餅就那麼多,朝廷也不能無限分餅。謝雲昭被追封的亭陽侯食邑不過兩百,每年財帛沒多少,但有個很高貴的象征意義在,也算是一塊含金量頗高的敲門磚。
有爵位可承襲,給死去的謝雲昭當兒子也是一件頗具誘惑力的事。
最後比死去的謝雲昭還要大三歲的謝澈被選中,成為了謝雲昭名義上的兒子。
謝冰柔名義上也有了個異父異母,大她二十多歲的兄長。
要以現代人觀點來看,謝澈也有點兒不要臉了,顯得為了爵位和利益很能放得下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