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公主輕盈的來到了幾邊,提筆在白絹上寫了熒惑守心四個字。
她怔怔瞧著這幾個字,年輕的麵容也不覺透出了幾分凝重。
在二十四年前,剛剛安寧十來年的大胤天空,就生出這樣異象。
一顆火紅的妖星明明暗暗,在心宿飄浮不定,故名曰熒惑守心。
那是不吉之兆,是天下將亂之征兆,也是曆來帝王忌憚恐懼的異相。
昭華公主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從堂兄祁哲口中聽來。
堂兄是吳王世子,一向與太子交好,又得父皇母後愛惜,所以性子未免驕傲了些。那年春日比試,祁哲自矜箭術出眾,自以為騎射能拔得頭籌,可衛玄卻贏了他去。
衛玄贏了也罷了,彆人都說衛玄性子驕傲,哪怕知曉吳王世子聖前受寵,也是不肯謙讓。
堂兄本就憤憤不平,聞言更怒,於是便提到了熒惑守心。
那一年赤紅的妖星在天空吞吐光芒,衛氏則誕下一子,便是衛玄。
他言下之意,便是說衛玄乃是個妖孽。
昭華公主雖一向跟祁哲親好,那時也不免生出忿怒,替衛玄不平。她的目光無視其他人,不可遏製的落在了衛玄身上。
衛玄雖拔得頭籌,可身邊卻孤零零,並沒有彆人。彆人都簇擁在太子哥哥身邊,也就是在祁哲身邊,因為誰都知曉太子跟吳王世子要好。
堂兄還說了彆的,他說衛家並不忠貞,其父衛衍其實是想要附逆。但衛玄親手殺死父親,護住衛氏名聲,向朝廷表了忠心,卻害的衛家滿門慘死。可衛玄卻拿著這樣好名聲,來胤都換前程。
那些話當真是匪夷所思,衛玄趕來胤都京城時才十四歲,那樣的年紀,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殺性,又有那樣的冷靜?
等昭華公主大一些,方才懂了。彼時父皇安排衛玄成為太子親隨,是想儲君攢下屬於自己的根基。那時吳王世子乃是太子心腹,自然對衛玄生出了些敵意。
太子哥哥那時聽著這些議論,也不怎麼在意。他是儲君,沒必要為身邊之人爭執站隊。禦下之道就是如此,要下麵的人趕著討好於他。
彼時衛玄雖有名聲和出身,又或者有一副豔動京城的好皮囊,可畢竟是顆孤子,太子對他並沒有太大興趣。
所以衛玄也沒如何惱怒,是淡淡說道:“這些不過是謠傳,世子不必聽信。”
他的雙眼如沉沉的深淵,瞧不見底。
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來。
那件事情確實是祁哲無禮,做得過分。可在昭華公主印象裡,堂兄並不是壞人。祁哲口無遮攔,行事率性,但也很少記仇,且出手闊綽。那日他對衛玄言語不當,可很快就拋諸腦後,並不放在心上。
自己後來扯著他衣袖,讓他不要再為難衛玄時,他漫不經心說早忘記了。堂兄是個隨性的人,隻要能討他歡心,便是一個內侍或者宮娥,都能得到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