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餐時間,顧少霆沒再提下棋的事。
他喊顧白野跟他去書房談話。
然後他便率先上了樓。
顧白野沒立刻跟上去,他蹲到墨芊身邊,壓低聲音,訓斥道,“說好了,不能提老七這種話,你又胡言亂語!這次扣你一根金條,再犯加倍。”
墨芊一聽,玩棋子的手頓在棋奩裡。
她轉頭直勾勾地看著顧白野,目光嚇人。
“你看什麼看,”顧白野瞪回去,”哪個打工賺錢的有你這麼囂張。”
他搬出平日裡當總裁的架子。
可他剛說完,就見墨芊伸手翻向她的挎包。
這個動作,顧白野熟!
他立刻退後一步,拉開和墨芊的距離,“說好了不許用符!”
墨芊沒理他,繼續翻。
半天,終於摸到要找的東西,她白了顧白野一眼,才從兜裡掏出個小本本。
本子灰布做的封皮,裡麵夾著畫符用的黃紙,用粗線簡陋地裝訂起來。
墨芊一下子就翻開到想找的那頁,然後拿出筆來,往上寫字。
顧白野狀似不在意地瞥了眼。
一看就瞪眼了。
隻見本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老六,xxxxxx
而墨芊拿筆,又這一行後麵,多畫了一個x……
畫完看了看,她還不滿意。
接著在老六頭上,畫了隻大王八!
……
顧白野帶著一肚子氣上了樓。
這臭丫頭,實在不能多跟她說一句話。
跟傻子講道理,她會把你拉低到她的智商水平,然後用她的邏輯打敗你。
顧白野已經打定主意把她當空氣。
而此時樓下的“空氣”,閒極無聊。
她又翻開了顧白野剛才給她的大箱子,玩起了裡麵的金磚。
一會擺成一字,一會擺出人字。
墨芊就擱顧興國眼皮子底下擺弄。
顧興國看著墨芊歪戴著的小帽子,唇角毫無察覺地上揚。
這小丫頭雖然有點愣頭愣腦的,但是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歡喜。
顧興國也想不通,為啥看著她,心裡頭父愛泛濫,像看著家裡那幾個孩子小時候那種心情。
他喊來張嫂,給墨芊端來一杯鮮榨果汁。
“小姑娘,喝點水。”
“謝謝。”墨芊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才端起水杯。
接著一飲而儘……
跟在酒場上和人乾杯一樣,那叫一個豪爽。
顧興國都看愣了,看她喝完,啪往桌上一放,那架勢絲毫不遜色於武鬆喝完酒,要上山打虎的樣子。
這,過於放蕩不羈了……
顧興國搖了搖頭,但也說什麼。
畢竟是彆人家孩子,輪不到他管閒事。
他隻是讓張嫂再拿上來一杯。
這次墨芊沒有喝,忙著玩她的金磚。
顧興國坐在她身邊,隨意地跟她聊著天,“小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
“你都二十歲了?”顧興國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就十五六歲。”
這小丫頭的眼神特彆純淨,說話辦事也像個半大的孩子。
一點都看不出來,已經跟香薇一樣歲數。
顧興國看著墨芊的灰色長袍,有點心酸,上麵縫縫補補的補丁,大的小的,起碼數十個。
現在才剛立秋,天氣還不算冷,可這小丫頭身上這袍子,看起來十分厚重,像冬天穿的衣服。
顧興國不由得感歎,真是同人不同命。
都是二十歲,她跟香薇比,那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他心裡不是滋味,邊歎氣邊搖著手裡的蒲扇,關切地問道,“小姑娘,你是多大被送去道觀的?”
“一出生。”墨芊邊玩邊答,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