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到底還是沒能一展舞姿。
不是她不願意, 也非裴衍之開口拒絕。
而是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在一片安靜中,咕了兩聲。
咕的喬橋, 猝不及防下, 整個人就這麼尬在了原地, 沒穿鞋的腳趾頭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在地上輕摳了下。
此時天邊的夕陽已然斂起了它的最後一縷餘暉,晚風微微, 眼看就要入夜了。
“嗬。”
一聲低笑驀地響起,緊隨其後的便是裴衍之溫和的話語,“是在下的不是,裴一,吩咐下去, 預備晚膳。哦對了, 不知姑娘可有什麼忌口之食, 也可一並交代下去。”
聞言,喬橋連忙抬頭擺手,“沒有沒有, 我什麼都吃, 好養活的很。”所以特彆容易長肉,為了保持身材每天隻能吃草!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嗅著那不住往鼻腔裡鑽來的誘人香味,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 穿越之前已經吃了整整一個月草的喬橋, 眼珠子都快要黏到那一盤盤菜上去了, 雙唇卻緊緊閉著。
因為她害怕自己一張嘴, 就能丟人現眼地流下口水來。
畢竟這些可都是肉啊!
自打出道以來,就從沒端上過她桌子上的肉啊!
呃, 也不是,隻加了點鹽的水煮雞胸肉,她時常還是能吃到的。
可關鍵那玩意兒也能算肉?
食之無味,難以下咽,丟給狗,狗都不吃。
卻是她唯一能嘗到的肉味。
越是回想,喬橋就越是心疼自己。
算了,不想那些傷心往事了,她現在穿越了,也不再是要維持體型的頂流愛豆了,想怎麼吃肉就怎麼吃肉。
性格永遠樂觀向上,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總能很快從其中找到的好的一麵取悅自己,雖然是個小淚包,但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的喬橋,心情一下子就燦爛了起來。
旋即,揚頭朝一旁的裴衍之看去。
――怎麼樣?人來齊了嗎?可以吃了嗎?我真的好餓了,好餓好餓好餓了……
一瞥見喬橋黑漆漆,圓溜溜的,好似討食的狸奴一樣的眼,明明對方一句話也沒說,裴衍之卻已然能從她臉上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好笑之餘,裴衍之對眼前少女的懷疑卻更甚了。
實在是她的破綻太多,多到他甚至都不用開口明裡暗裡地特意試探,隻須看上一眼,就能看出這女子與他了解到的慕容橋,完全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眼前之人的氣味過於乾淨。
要知道,手上沾過血和沒沾過血的人,身上的氣味完全是兩種味道。
慕容橋……
從辟日教來無定山莊的路上可就已經殺了不止一人了,其中有因覬覦她的美色而惹來殺身之禍的宵小,也有隻是在路上不小心碰臟了她裙擺的普通百姓。
江湖,從來是個視人命若草芥的地方。
所謂的八大派可能還自詡出身名門正派,輕易不會對普通人動手,魔教之人就沒這麼多的講究了,稍有得罪,送你全家老小歸西也是極普遍的事情。
那樣涼薄狠辣的慕容橋看人的眼神,絕不會是這般潔淨汙垢。
可這人是他的人一路護送至無定山莊,除了泅渡那段過程,她就沒離開過他們的視線。
若非有人能在他的人眼皮子將慕容橋偷梁換柱了,那麼,這具軀體就有可能是被什麼山中精怪上了身子……
裴衍之微微垂眸。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以前做乞丐的時候,他什麼沒見識過,會有此猜測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並不知道僅一個照麵,皮都快被人扒乾淨了的喬橋,眼看著一名青衣小廝端上來了最後一盆雞湯,恭敬地跟裴衍之稟告,菜已上齊。
喬橋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
“姑娘,請!”
話音未落,喬橋就已經用筷子迅疾地夾起了菜來。
這樣的吃菜速度可是她這幾年來在琳達姐的圍追堵截下,專門練就的,唯恐自己筷子下慢了,好吃的就被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琳達姐給端走了。
裴衍之略顯訝異地看著喬橋吃得那叫一個迅速,就像是三五天都沒吃過飯似的。
噎到了,他這邊湯都沒盛起來。
對方就已經捏著拳頭用力砸了兩下自己的胸口,硬生生給挺過去了。
偏偏她雖然吃得快,吃相卻並不難看,不僅如此,甚至還帶著一股好似官宦之女的習慣與教養。
這讓裴衍之對這精怪的來曆愈發的好奇了。
隻是沒吃上一會兒,喬橋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她現在已經確定肯定已經一定,這就是她的身體沒跑了。
因為隻有她自己的身體,才會有這貓兒一般大小的胃,這都是琳達姐長年累月“虐待”的證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