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次我發給他單層的「凱撒密碼」。
我已經能夠猜想,太宰治看破暗語,知道我對他之後的計劃,現在在虛與委蛇?
“這確實是我的。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口吻冰冷地反問道。如果他現在就是已經在給我布置陷阱的話,我就把他當做人質拖回港黑裡麵。
異能者對待太宰治這種特殊型異能是沒有用的,因為太宰治可以無效化所有的異能。但是如果是用基本體術的話,以我一人之力想拿下太宰治,卻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在我腦袋裡已經開始設想各種畫麵的時候,太宰治失笑道:“綾小路君,對我的敵意,又或者成見很深啊!然而我真的不記得我做過什麼冒犯過你的事情。有的話——”
太宰治頓了頓,用清澈的鳶瞳望著我,明朗地說道:“我先說,對不起。”
他表情過於真誠,讓我有些不適應。
這不是我認識的太宰治。
他要是真的記得過去的事情的話,他不僅不會說「對不起」,而且還會擠兌我,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和你之間沒有那麼複雜的糾葛。”
我覺得他可能想深了,以為他曾經自己作為港黑乾部對我做下不可饒恕的大罪,像是滅門殺友之類的,但其實沒有。相反的,我被他救過,他也幫我一些忙,他也送過我入港黑的信物,把我當做學生看待。
也許正是互不對付的時候,他也不是那樣隻是一味地交惡,今天的我麵對太宰治也不會有那麼複雜的籌算。
“我隻是單純不太喜歡你而已。”
我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總會有人不問緣由地不喜歡另一個人。說到底,也並不是事情的背後都可以找到具體的理由的。
“而且,太宰先生,其實也不喜歡我,不是嗎?”
我話音剛落,太宰治明快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裡麵裹著笑意道:“沒有啊,我挺喜歡你的。”
“……”
這答案讓我微微一怔。
果然不愧是社交人才,任何時候都做得滴水不漏,叫人抓不出錯處。我還得再努力學習才行。
“抱歉,我暫時無法回應你這種話。”
我無法像他這麼違心,更何況我對他還留有四年前的記憶。
太宰治哭笑不得起來,說道:“你說得我好像被你甩了一樣。不要這麼曖昧不清吧?”
我領悟能力還是很好的,於是我立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很不喜歡你。”
“……”
太宰治瞬間一噎。
老板就在吧台另一側,全程默不作聲地聽著我們的話,最後在我那句話結束與太宰治無法回應的間隙中,“撲哧”一聲笑開了。
“綾小路君,你這樣說話很失禮。”
可是老板明明笑得很開心。
我不太懂。
老板開始給我們找些新的話題來緩解越來越僵硬的氛圍。
“讓老板我來猜猜你們的星座吧。”
太宰治順著台階下,自然地加入對話道:“怎麼,老板也有祖傳技藝要表演給我們看嗎?”
“最近發現年輕人很喜歡星座的話題,所以研究了一點。”老板微笑道。
若是生意是需要人與人之間的交互的,多數情況下,如果生意人很能和客人聊天的話,容易賺回頭客和贏得他們的好感。所以,要做生意的話,其實性格熱絡,擅長聊天的會比較占優勢。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涉及做普通生意這一領域。我性格不是那種類型的。
“我覺得太宰君應該是天蠍座的,做事說話都很有洞見,也充滿著浪漫主義,不喜歡按常理出牌。”
老板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說話透著儒雅的風度和謙和年長者特有的謙和。
“至於綾小路君,則應該是水瓶座的,天性冷靜自製。”
“所以,過於理智的水瓶座其實偶爾也會讓散漫的天蠍座難以理解。就像是第一次練習合奏的樂手,太宰君不知道怎麼配合綾小路君的節奏。”
“反過來呢,因為天蠍座自由的天性也讓水瓶座難以適從。”
“我說的如何?”
老板微笑著看著我和太宰治,等待我們的回饋。
我覺得裡麵說的好的地方在於——第一,老板用「水瓶座」和「天蠍座」代替我和「太宰治」的名字,這樣不會代入感有些強到生理不適。第二,老板對我和太宰治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而且不算是那種人雲亦雲的淺薄。
但問題出在哪裡?
太宰治其實是雙子座,我其實是天秤座。
老板基於「巴勒姆效應」反向分析一定會出現差錯的。本身「巴勒姆效應」就是用一些模糊籠統到放在各種情況下都可以適用的話讓人信服,尤其是那些對於玄學有興趣的人,他們隻要發現其中有一些描述是符合自己的,便以為這就是絕對正確並真實的。
其實就是玩一些心理效應而言。
比如說,天秤座的描述常有說是「追求平和」以及「擅長溝通」。我除了「追求普通生活」似乎符合這個描述外,我敢肯定,我並不是社交能力很強的人。
老板說怎麼樣的時候,我個人偏向於讓他不要在那種忽悠人的領域裡麵繼續深造會比較好,浪費時間和精力。然而我才剛打算說話,太宰踢了一下我的椅子。我下意識一愣,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太宰治繼續笑道:“出乎意料的,感覺我都要被老板給看透了!嚇了我一跳。可是我不是天蠍座哦~大錯誤!沒猜對,會有什麼好東西給我嗎?”
“猜錯就沒辦法了。給一片巧克力吧!”
老板真的給了他一片巧克力,那是用來裝飾摩卡的巧克力片。
「漩渦」餐廳的咖啡杯沿上會有專門設計出的一道凹槽。若是點摩卡咖啡的話,上麵便會放置一片圓形巧克力片。巧克力片會隨著時間和咖啡杯的溫度慢慢融化成液體,順著凹槽流進咖啡杯裡麵,因為巧克力是特選的進口巧克力,並不會過甜,和著咖啡液攪拌後食用,能夠增加咖啡的風味。
太宰治自在地接過巧克力,直接放進嘴巴裡麵。
我這才意識到,太宰治可能猜到我說出的話也許不太好聽,或者會使氛圍很尷尬,所以才踢我的椅子讓我暫時不要開口。
我見老板看向我的時候,也準備好巧克力了,於是把我原本想說的話換了,這次隻說猜錯了就好了。
“我……”我不是水瓶座的。
我才開了個口。
太宰突然眼裡閃過一絲戲謔,笑道:“其實我倒覺得綾小路君也像是水瓶座的,就很不諳世事。”
“……”
所以,這是在認為我是小孩子嗎?
請問我哪一點比較孩子氣了?
我還沒有開口,老板立刻遞給我一片巧克力,讓我嘗嘗,於是我直接被「投喂」堵住了我的話頭。而太宰治則彆過臉,肉眼可見的,他肩膀在聳動著。
看來是在嘲笑我。
“……”
這個關於星座的小插曲剛結束不久,老板也跟著泡好兩杯咖啡。太宰治讓老板把咖啡裝杯,朝著我的方向說道:“咖啡到樓上辦公室再喝,我有個視頻想要給你看。”
什麼視頻?
話說「手帕上有暗語」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嗎?
“你不問我手帕的事情嗎?”
太宰治瞥了一眼依舊放在我們兩人中間的手帕,似乎忘記一開始我們的對話就是因為「手帕」而起的。他沉吟片刻,歪著頭反問我說道:“你是想要我誇你,努力學習嗎?”
“???”
他是什麼意思。
我大概是今天結束之後,才發現廣津先生在我住宿處留了一封信件,上麵什麼也沒有寫,除了一個「?」。我們彼此之間的交流,會儘量避免留下可追蹤的痕跡。
就算是用電子傳信,我們一般也用的是同一個社交賬戶,留言永遠是草稿狀態,這樣永遠沒有「發出信息」和「接收信息」的操作痕跡。而用的手機也是從黑市買來的,沒有綁定個人真實信息。
而書信往來則有特彆的記號,一般人也不了解。
我在紙上發現了一個「?」後,也有些疑惑,打算用社交軟件也回了一句「?」。結果我發現,廣津先生怕我沒有注意到信紙的留言,在軟件上又留下了一個問號。
考慮到因為是草稿狀態,信息發生改變也不會有記錄。我擔心廣津先生可能以為我沒看,於是我在問號後麵再追加了一個問號。
「??」
我用的凱撒密碼裡麵設定的是「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式」。這個方程式原本是用來計算流體的粒子動量改變率對在液體內部的壓力和耗散粘滯力的影響變化。畢竟這是已知的方程式,進行套用就可以解決,所以我稍微刪改了一些。
是計劃有變嗎?
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隻是給一個問號,我無法理解。
不得不說,我是有點疑惑的。
這當然是後話。
……
現在我跟著太宰治回武偵社,我不懂太宰治說「我努力學習」是在賣什麼關子,唯一能做的便是見招拆招,見機行事。
進電梯的時候,太宰突然問我一句。
“你什麼星座的?”
“天秤。”
太宰聽後嘴角跟著一斜,露出古怪的笑意:“建議你不要上網去查雙子和天秤的相配性。”
“放心,我不會的。”
不去查這件事,我也知道絕對是「相看兩相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