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聽得出來,儘管杜佑喜歡這個和平的世界, 但話語中卻還是傳遞出了感情。
縱使再怎麼不堪, 也是孕育出杜佑的地方。
尤昊宇聲音啞了下來:“如果你要走, 我也……”
杜佑:“你要跟我回末世?”
尤昊宇點頭。
“那裡很危險。”
杜佑覺得,要是尤昊宇真跟自己回去,縱使有他保護,估計也受不了幾天。
“而且你要留在這裡,當影帝。”
尤昊宇一怔,繼而失笑。
第一部電影還沒上映,對方已經想到那麼遙遠的事了。
“我不會走的。”杜佑低頭,看向抓住自己的手, “我喜歡這個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 他想永遠待在這裡。雖然不知道還能夠待多久。
係統沒有消失。這證明或許還有什麼問題沒能完全解決。雖然它什麼也沒有說。
但至少在那個時刻來臨為止,他會留在這個世界。
杜佑感覺尤昊宇坐近了一些,大腿緊挨著他的大腿。兩人身子貼近,幾乎能感覺到彼此身體的熱度。
“我想一直待在你身邊。”
杜佑聽見尤昊宇的聲音。對方手掌下滑,一直停到了他的手背。然後, 五指扣緊。
從杜佑的角度, 恰好能看見青年通紅的耳朵。紅暈蔓延,往下延伸到了脖頸。沒入衣領, 不見蹤影。
頭發短短一層青皮, 尋常人看見或許會覺得有些可怕,像是勞改犯的造型。但杜佑沒有這個概念。
他問:“你的意思是,一直當我的男朋友?”
杜佑的下巴恰好對著尤昊宇的耳朵, 靠著耳畔說話,吐出的熱氣讓對方身子輕顫了一下。
但即使如此,尤昊宇還是轉回了頭,直直對上杜佑的眼睛:“是。我不希望這種關係,隻能維係一周。”
他的訴求、他的**從一開始就很清楚。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然後,不僅僅是牽手……”
尤昊宇第一次對人說這種話,有些笨拙、也有些語無倫次:“我想更多地觸碰你。然後也希望你也能……更多地觸碰我。”
兩人臉已經靠得很近,鼻息交纏在了一起。
杜佑能聞見對方身上的氣味。淡淡的檸檬香,似乎是一直使用的沐浴露的香氣。
更多的觸碰?
杜佑問:“你是想和我交/配嗎。”
旖旎的氣氛一下子因這句話煙消雲散,尤昊宇沒想到又一下子扯回到最初的問題。他抓了下頭發,懊惱地鬆開手。
可能也有這層含義,但絕不僅僅是這個意思。
結果,自己的表白還是沒被對方當一回事。
這時,卻聽見回應:“我會好好考慮的。”
聞言,尤昊宇倏地轉頭看去。
杜佑依然望著他,萬千年不變的冰山表情,而此刻,眉眼相較從前卻似乎柔和了幾分。
兩人無言相望著,又仿若一切儘在不言中。
尤昊宇手背輕輕靠上鼻尖,遮擋住下半張臉,撇開了頭:“我知道了。”
耳尖已然通紅。
動畫中,男女主角手牽著手,在夕陽下走過。天邊是繾綣的雲彩,宛如一副色彩濃重的油畫。
現實裡,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湧了進來,映得人與空氣,都變得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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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
車已經到了彆墅區外。董秘書正準備調頭開進去,卻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放慢了車速,單耳戴上耳機,接通了電話。聽著聽著,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好的,我知道了。我這邊馬上彙報沈總。”
通話寥寥半分鐘便結束。
沈辰聽見了最後那句話,皺眉問:“什麼事。”
董秘書作為總裁與各部門之間的聯絡窗口,每天都要接收許多電話郵件。而這次的來電人不是彆人,正是公司的部門經理。
目前,沈氏正在重點推進的一個項目,發生了不可預見的嚴重問題,單憑項目負責人已無法負起責任解決。
合作方老總已經趕來了公司,現在就等沈總出麵,一起針對這個問題進行洽談。
董秘書如實彙報了這一情況。
還未進入彆墅區。他將車速降到最低,等待上司的回複。
聽完董秘書的彙報,沈辰陷入沉默。
目前麵臨的問題,是優先工作,還是優先個人感情。
與杜佑已經事先約好。何況就沈辰本人而言,比起去處理公事,他更想去見杜佑。
但這個突發情況的確緊急,需要公司上層出麵。
合作方的老總已經來了。如果沈氏不能派出一個職位相當的人去會談,既是對合作方的不尊重,亦是對這次問題的不上心。
沈父沈母都沒有說話,在這件事上,他們也沒辦法幫兒子拿主意。
不過,沈父見兒子實在糾結,還是提醒道:“這件事我可以去處理。”
聽見這話,沈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已經快將近60。不過包養得當,外表看上去也不過40出頭,依然精神矍鑠。
而且,名義上父親還是沈氏的董事長。即使由父親出麵,也完全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但這麼多年過去,對方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開餐廳上。
儘管擁有豐富的經驗,可對目前公司的情況——往小了說,對正在推進的這個項目的情況不甚了解。要做出精準的判斷,還得先花費時間了解前情。
如果說沈辰本人是因為某些特殊理由,比如受傷導致無法出席也就罷了。但現在並非這個情況。
那麼,他是否要為了自己個人的戀情,將工作推給父親?
沈辰視線偏移,望向了窗外。
車速降得很低。一幢幢彆墅連成一片,近在咫尺。
杜佑就在那裡,在幾百米遠的地方。
他收回視線。
“辰辰,也就這一次。”沈母忍不住勸道,“你爸都說幫你去了,你就彆這麼糾結了。”
沈辰:“……”
沈辰:“我知道了。”
董秘書聽見這話,以為沈總最後還是決定去杜總那裡,旋轉方向盤,準備左轉。
沈辰:“去公司。”
此言一出,車中三人都同時愣住。
董秘書忍不住問:“沈總,去公司是嗎。”
“需要我重複第二遍嗎。”沈辰蹙眉。
董秘書慌張應道:“我、我知道了。”
最終,在與杜佑住宅僅剩幾百米的距離時,車頭調轉了方向,駛上大路,往市中心飛馳而去。
車窗外的風景糊成一片。
沈辰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郵件。關於剛才董秘書告知的消息,部門經理也已經將相關情況發到了郵件上。
他草草掃了一眼,思索片刻,便在回信中打下文字。
不能選擇個人感情。
如果這麼做了,就又好像回到了幾個月以前。他因為過度在意肖田田的事,而將工作放任不管,導致所有事都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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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天沈辰沒有來。杜佑接到聯絡,對方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說是公司那頭突然出了問題。
杜佑表示知道了。
“抱歉。”電話那頭語帶歉意,“明明是我這邊主動聯係你。”
杜佑:“沒關係。”
男人頓了頓,道:“甜品券,我事後會派人送去你的公司。有空的時候,聯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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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晚上。
夜晚,空氣裡浸著水汽,略帶一些冷意。
杜佑躺在床上,做了一個夢。夢見還在末世時候的事。
自從遇見秦戈以後,他便不斷回想起從前的記憶。那些片段如潮水般湧來,像是一片片拚圖,將空白的過去不斷填充,直至完整。
杜佑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乾燥而柔軟的棉被蓋在身上。
不同於記憶中那常年刺目的光線。這個世界的日常光,十分溫和。
他不由坐了起來,棉被也順之滑下。
屋裡很安靜,隻聽得見時鐘指針一格一格往前走動,發出機械的哢噠聲。現在已將近淩晨,樓下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響。
杜佑感到口渴,下了床。床頭櫃上放了一杯水,沒蓋蓋,已經涼了。
他拿起喝了一口。係統在休眠中,沒有半點聲音。
引擎的轟鳴聲沒有停止,似乎佇在了樓下。杜佑走到窗旁,窗簾半敞著。那輛汽車停在了中間大路上,有人走了下來。
少頃,車開走了。沒了刺眼的車燈,光線一下子變得很暗,隻剩幾米遠處的路燈映著亮光。
青年沒有立即回家,反倒是察覺到了視線,抬眼望了過來。
杜佑站在二樓窗旁,與之四目相對。
秦戈的身影隱於暗色之中,表情捉摸不透。穿著與發色顏色相似的長風衣,雙手抄在口袋中。